刑天大概明白南蒙为什么会让他一路相送了。
南渔歌也好李光帝也罢,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就像是温室里茁壮成长的花,铁笼中饲养长大的老虎,根本不明白外面世界的艰难。
让他们去走完到北域的万里路程,就像是让家养的两只肥犬放进狼窝,结局一定是尸骨无存。
刑天笑了笑,十分轻易的掰开了李光帝用力捏在他肩头的手掌,又将自己那满是老茧伤疤遍布的手凑了上去,看着两只截然不同的手掌,刑天悠悠道:“李公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受命保护的人是南姑娘,不是你!至于我是否有那个实力护送她,我相信南将军看的一定比你更清楚!”
李光帝额头隐有青筋暴起,看得出他施加在刑天肩头上的那只手掌,力度一定不小,见刑天如此轻易的就掰开自己的手掌,李光帝满脸惊愕,不禁暗叹小瞧这边境退下来的小兵。
“我对你与南姑娘之间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所以希望你不要将那些不必要的感情发泄到我的头上!
还有就是挑衅的话建议你挑挑对象,明知对方是半妖的时候,就别傻乎乎的跟人比力气了!明白吗?”刑天松开了手,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一边替他打理着衣衫,一边苦口婆心道。
李光帝,脸色铁青的瞪着他,却是老实巴交的一句话也没反驳。李光帝不是傻子,就单从刑天那压倒性的力量来看,自己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刑天作揖,转身离去。
待刑天的身影迈进了那小院的门,李光帝忿忿不平的一拳砸在了墙壁上,面露阴狠,也不在多留。
小院中,刑天推开门便发现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那颗苍劲的大槐树下,一位中年男子坐在那儿,享用着曹庆芝为他沏好的茶,见刑天推门而入,笑道:“回来了!”
刑天愣了半晌,这男子他见过,就是战场上一直护着南渔歌的那位高手,起初还以为只是个受命护主的下人,直到见过南蒙那张与他相似的脸之后,刑天才恍然大悟。
“还未请教?”刑天不敢托大,知礼数的作揖询问道。
“南霄,渔歌的二叔!不必紧张,说起来你还是我侄女儿的恩人呢!”南霄放下茶盏,笑道。
二叔啊!这下他终于能理解南蒙为什么要让他陪南渔歌北行了。
“哪里,混口饭吃而已!”
“怎么样,这里比起妖域来不差吧!”
刑天犹豫了一下,因为他在妖域成天忙着修炼,而且混迹的地方也都是一些不见光的小地方,无暇顾及身边的风光。
“当然,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毕竟还有口安心的饭可以吃。”刑天直白道。
“前辈来此不是专程为了问这个吧!”
闻言,南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禁调侃道:“你小子会不会聊天啊!”
刑天笑了笑,不置可否。
好在南霄不是什么古板人,见他还是个毛头小子,也没过多计较,“今日来呢,主要是看在你救过渔歌的份上,给你提个醒!”
“你小子,修为卡住了吧!”南霄看着他戏谑道。
刑天脸上的淡笑凝固的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就如南霄所言,刑天的修为早在半年之前便停下来了,原因他不清楚,但心底也算有数,这半年时间他的修行从未停止过,修为却是寸步不前。
修行的强度不够?那也不可能是寸不步前的境地。
南霄注意到了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笑道:“我以为这会让你大吃一惊。”
“的确,没想到卑微如此的我有幸能得到您的关注,确实吃惊。”刑天笑道。
“哟,这么快就学会拍马屁了?你小子挺上道啊!”
“哪里哪里,小子着实因为这修行的事情烦恼了许久!您也知道小子的身份,以前没那个福缘,这辈子修行的路到就算此为止了,那也没什么!
可如今不同,我还得担起您侄女北行的安全不是?我贱命一条死路上无所谓,可您侄女不行啊!”刑天一脸严肃的自嘲道。
“所以还望前辈不要吝啬,教导几句!这也是为小姐的安全着想。”
“行了!别贫了!”南霄摆了摆手道,“既然点出了问题,自然会告诉你解决的办法,这也正是我来此地的目的。
这世间修行,万变不离其宗,武修也好,道修也罢,都是以吸纳天地灵气来壮大己身的。
这也是你修为停滞不前的根源所在,不懂吐纳之法,不懂如何吸收天地灵气,你练一辈子也就是淬体巅峰的水准。”
“天地灵气……吐纳之法!”
刑天嘴里喃喃着,他是修行者中的初学者。在他的印象中,修行就是拼了命的磨练,让肉体皮肤变得更加坚韧,仅此而已。对于南霄所说的那些他几乎是一窍不通。不过好在他脑子还不算太笨。
“小子愚笨,那吐纳之法不太懂,还望前辈解惑。”总之只要学会吐纳之法就行了吧,刑天心想着。
南霄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小册连同一块令牌丢给他,“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你自己琢磨吧!琢磨不透的东西可以来将军府寻我。”
刑天如获至宝的捧着这两样东西,看着小册上撰写着《灵气感应篇》五个古朴大字,刑天突然心升一种怪异的感觉,大概是好事来的太过突然,他本以为自己会付出些什么。
刑天小心谨慎的性子,不得不去怀疑这给予背后的含义,
“能问一下,您为什么要帮我吗?
让我跟着南渔歌北行的人也是你吧?就因为我救了她了吗?”
刑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小册,刑天今年十六岁,活到今天似乎也找不到另一个与南霄这般对他好的人。
再出手拼命去救下那个女孩之前,刑天也想过未来,他的预算最多也就是能换个人类身份,毕竟他是妖域的半妖。
也许是如今所得到东西有些过于理想,手中这本秘籍也好,陪将军的女儿北行求学也好,好事如天降馅饼一般砸在他的头上。可惜的是,他从来就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难道还不够吗?”南霄闻言,反问道。
“并不是所有人的命都如你想象中的那般低贱!”
刑天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在说什么,将书与令牌收好。
南霄起身离开了,在走出那条有些阴暗的小巷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刑天的那番问话。
刑天的疑虑是对,南霄送出这些东西的确有所图谋,只是他所图谋的东西藏的太深,看不清。
南霄一边感叹着少年谨慎的性子,嘴里一边轻声呢喃道,
“原谅我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