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建在一片宽阔之处,周围是农家,门前是一条仅能通行一辆车的柏油马路。校园不大,绿化的很好。到底是教书育人的地方,目之所及的地方不是整齐的教学用房,就是常青树和将要盛开的花朵。教师不多,孩子也很少,上课的时候,校园除了朗朗的读书声,听不见别的声音。下课了,孩子们的欢笑声不绝于耳。校园是快乐的,是充满生机的。
作为一只狗,走进了校园,实在很意外。孩子要学习文化知识,要学习做人明理,进学校是必须的。老师们要传道受业解惑,要依靠这个职业赚钱养家糊口,进到学校自然也要干好自己的事情。我初来乍到感到很不适应,他们整天忙忙碌碌,我一天到晚就无所事事地满校园信步转悠。因为我的不俗表现,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对我都是另眼相看,认为我可以作为学校的守护者,也可以作为孩子们的好伙伴。孩子上课,我就在校门的一个角落里静静地趴着,以成熟稳妥者的样子静静地打发时间。下课了,孩子们到操场上玩耍,我就蹲在操场的边上晒太阳。阳光柔和地洒落在明亮的操场上,我就心情就平静地看着孩子们尽情地玩耍。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我生活也就平稳地向前进行着。人类或许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一般不会动用这些无用的感情的。反正日子会过去,反正一天结束了第二天会同样的开启,不管什么高兴与沮丧,日子总要慢慢地稳步地前行。对于情绪这等无用的事情,我很少有。
校长是一位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有知识的人。他是一校之长,颇有权威,始终表现出文绉绉的样子,偶尔也会发发脾气,对于俏皮捣蛋的孩子来一点厉害。他对我的感情始终不温不火,我只是听到过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反正现在的孩子都不爱惜粮食,养一只狗在我们这个学校是绰绰有余的,再说,有了这只狗,晚上正好看守门户。”
没有什么事情可干了,我就坚持每天两次走出走一走看一看。早晨从孩子到校之前,我就在几个路边转悠着,好似一个警务人员守护着孩子的安全。下午放学了,孩子回家了,我也出去走一走,送他们一程,就独自返回学校。有好几次,几个孩子想让我跟着他们回家,我都没有按照他们的意图去做。既来之则安之,我在六年级的孩子的口中听到了这么一句,用在自己的身上也是合适的。
学校一共有五位老师,其中四位是本村或者邻村的。放学之后,本村的都骑着摩托车回家了,要干农活,也要准备第二天的课程,留下学校的是一位青年老师,他姓王,孩子都叫他小王老师,听起来学校一定还有一位老王老师了。他是外乡的,去年大学毕业之后,考到了这个乡村小学,白天给孩子上课批改作业,放学后就自己做饭,吃过晚饭后就开始他那丰富的夜生活。先是一个人到操场打篮球,一个人一直打着,在我的眼中,似乎没有一点乐趣可言,但他就是乐此不疲一直打着,打的大汗淋漓了才回房间。之后的时间一般也分为三个阶段,大约半个小时一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学习,他学习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有时候就旁若无人地朗诵着,激动的时候也要摇头晃脑;第二个阶段是写毛笔字,他一直在临帖,写的如何我不知道,我看到他一直在认真地临写,一笔一画特别认真也特别用功,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感受到一种空前的清静和充实;第三个阶段是批改作业和备课,当天的作业必须得批改,有时候他边批改孩子的作业边顺便地骂几句,好发泄他辛苦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改完作业就要准备第二天的课程。不论干什么事情,他都特别认真,好像干着手中的事情是最幸福的体验。大约十点之后,他就洗漱上床休息。
白天的校园总是很热闹,到了晚上就沉寂一片。小王老师干他的事情,我就随便地安排着,与他我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若即若离从不疏远也不过于亲近。他给我吃东西,也偶尔抚摸我的头,我就静静地趴着,不作出过于亲昵的表现。他的胆子很小,晚上上厕所的时候就要唤我和他一块前往。有我在校园里,他感到很高兴,尤其是晚上,他总是对于特别关照。
日子平静地过着,突然一天发生了一件让学校非常紧张的事情。曾经被摩托车撞到的王欢不上学了,离家出走了。他的班主任正好是小王老师,听到这个消息,小王老师显得很慌乱,不知如何是好,王欢的爸爸妈妈在外地打工,他和爷爷奶奶一块生活,于是只能打电话通知王华的爷爷。王欢的爷爷也在不到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学校。
“早上起来就不对劲,饭也没有怎么吃,就走学校了,能到哪里呢?”王欢的爷爷焦急地说着,显得欲哭无泪。
“在学校也没有看到什么不正常的,怎么突然就出走了呢?”小王老师刚参加工作,对于这样的突发事件显得束手无策。
“看有没有留下什么?最好从他们经常来往的几个学生调查了解。”校长认为既然出走,一定有前兆,要查清他为什么走,走什么地方。
小王老师和王欢的爷爷都被焦虑和恐惧给吓倒了打垮了。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走哪里去呢?他们都没有了主意,也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找。
“他有没有钱?”校长问王欢的爷爷。
老人家稍微镇定了一下,想了想说:“平时就有十几块钱,多的估计没有。”
“小王,你到班里了解一下,看这个孩子平时和谁走的最近,看今早上学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迹象。”校长吩咐小王老师到班里调查。
王欢的爷爷就顺势蹲在小王老师办公室外的墙根下,一脸的无奈和痛苦。听的嘴里一直念叨着:“娃娃大了,我实在管不住了,他们只知道挣钱,不管娃娃,让我能咋办,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要不要我活了?”
校长显得很冷静,他在考虑王欢大致的去向。“只要没有带很多钱,他是走不到更远的地方的,估计就在县上或者乡上的什么地方?老人家,你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问一下孩子过去去过的亲戚,看到没有到过他们家?”
老人家好像被提醒了,一下子掏出了很陈旧的老年机,笨拙地用指头按着键盘,由于过于着急,总是按不出一个完整的电话号码。反复几次都失败了,看着很可怜,校长这个时候才将手机要了过来,问清楚几个亲戚的姓名,并一一的拨通了电话。几位亲戚都没有见王欢,老人家仅有的一丝希望又破灭了,他显得更加焦虑和无奈了。
校长看着老年人很痛苦,就领进了他的办公室,倒了一杯水,让老人喝口水,慢慢地想办法。也就和老人随便地说着话,分散老人的注意力,以便让他能平稳一点,让他们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去寻找出走的王欢。
听王欢的爷爷说,王欢的爸爸妈妈去年就到外地打工了,由于过年车票难买,单位也不放假,为了多挣一点钱,就一直没有回来过。孩子就在家里由他和老伴负责生活和上学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