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悬!主要原因是他的缺陷太明显了。不会说话,对于我们动物来说,从来就不是值得考虑的事情,反正大家都这样,都默默无闻地生活着,都心平气和地应付着漫长的日子。但对于人类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一个不会说话的人,明显就有弱势,就难以与人沟通。遇上一个不会手语的人,压根就没有办法和他交流。秋月真的嫁给他,以后的日子咋过,总不能让秋月半路学习手语吧!”
“问题的根本也许就在这里。但愿哑巴吉祥能人如其名,这次能有好的运气。”
“我们只能默默地祝福了。”
我和小黑看着种种迹象,就为哑巴这次的爱情感到了忧虑。我们只能是闲着无事,随便地议论着打发时间。人类的事情,我们左右不了什么,就只能等待着事情的进展,期待能向着理想的方向发展。
称之为“合作社”的地方是专门养羊的。经营的效益如何,我们无权过问,也不想知道的过于详细,我们总是好奇那么多的羊,每天都要吃喝,他们是如何喂养的。
一天中午,一位中年男人开着小汽车进到了合作社院落,他浑身显示出了满满的自信,刚一下车,就有点生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几个人急忙围上了,毕恭毕敬地叫他“张总”,聆听他的最新的指示。他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走进办公室,而是直接到几个羊舍外边走了一圈。转完之后,他稍微思考了一下,就很严肃地对身边一位年轻人说:“通知所有人到办公室开会。”
年轻人通知了所有的人,连同门房的老李也参加了会议。他们全部坐在那个较为宽敞的办公室里,听着张总一个人绘声绘色的讲着,他讲了一会儿就情绪有些激动了,不再大声地说着,而是生气地训斥着。
“开会,听起来是个新奇的事情,不知道他们开会一般都干什么?”小黑没有听过开会这会事情,当然也对于开会颇感兴趣。
“开会,就是坐在一起说话,安排要干的事情,或者就是训斥人。不过开会不是闲聊,而是许多人坐在一块,专门听一个人讲话。我在山里时候,见过村长召集村民开会,他一个人在上面大声地说着,下面的群众不是抽烟说闲话,就是稀里糊涂地听着村长东一句西一句地讲着上级的政策和工作要求。我在学校生活的那段时间,见过校长在他们的教师或者全体学生面前讲话,那样的场景也是开会。”我毕竟见识过这种事情,于是就可以说出一点眉目来。
他们在里面开会,会议看起来很长,一时半会是不会结束的,闲着无聊,我就向小黑说起了大山里的一些事情。在山里生活的那些年,我也经常会遇见村长召集村民开会的场景,于是就将那些陈年往事再次挖掘出来,让我们打发一段漫长的时光。
山里的生活也挺好,不是有些人想象的那没有趣味,单调枯燥。过去的山里是很落后,落后到了“交通靠走、通讯靠吼、安全靠狗”的地步。你大概想象不来,放眼望去,全是山,山连着山,山下或者半山腰就有人在那里居住,我们就生活在其中的一个半山腰。那样的地方,过去不通砂石路,只能依靠步行,山里人真的都是走路的内行,他们不求很快到达,一直相信“慢慢走也很快”的道理,一步也不停息地走,总能到达目的地。说到通讯,只要是互相隔沟传话,远远地看着对面山上的人在干活,有事情了只能隔沟喊话。山里的人也实在,一个人赶集,遇上了要带话给另一个人,这个人回就想向着对面山上的人传话,然后在一个个地传过去,信息经过了五个人之口,翻越了五座大山,最后终于按时传到了。说起安全的问题,我们就责无旁贷,这事不必再啰嗦了。
开会才有趣呐!第二天要开会,前一天的下午,村长就满山吆喝着:“给你们半山腰的人说一下,明早在柏树峁开会!”“给前山的人说一下,明早在柏树峁开会,一家至少来一个人。”
村长的嗓音就是好,估计也就是那样通知会议练就的。他喊整整一个下午,大家基本就知道了这个村内的一件大事,第二天必须在天一亮就准备前往柏树峁。至于具体什么时间开始,从来不是很严格,农村的人基本上都按照自然规律生活着,天亮了就起床,随便干点零碎的家务,就如同正常干农活一样到村长所说的地方开会。
说是开会,实际上就是村长一个人在那里安排着事情,有时候也照着文件念一念,可参加会议的人都不是很规矩地听着,男人聚集在一起抽烟,女人聚在一起家长里短地说着闲话,还有一些女人带着针线活,在开会的时间内,不是认真地纳鞋底就是抓紧时间给孩子织毛衣。
村长讲几句,就要停下来大喊几声:“都不要说话,把嘴管住,好好听!”
村长刚喊过,自然很有效果,大家稍微安静一会儿,可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又有一些人不停地说着,甚至还笑着。村长照旧这样大喊一声,一次会议,就村长一个主角不是讲着就是大喊着。我们村里一些狗也聚集在一起,远远地看着热闹,不在乎他们讲了什么,只是高兴地看着那么多的人一下子走在一起,说说笑笑打发着时间。
说来也奇怪,在山里生活时间长了,人们高兴的事情,我们也高兴,他们感到不愉快的事情,我们也会感到沉闷。
说起来还有一件可笑的事情,听说前些年在农村扫除青壮年文盲,村长前一天晚上也是对于要参加学习的村民逐一通知。第二天要进行识字教育,让他们学习文化,可第二天一大早,前往学习的村民中,男的赤手空拳,女的只带着鞋垫和未完成的毛衣,村长要请人讲课,可面对这么一群人,显得非常气愤,不由地大骂了一句粗话:“笔不带笔,本子不带本子,来学个锤子!”
自那之后,凡是遇到扫盲学习,几个人就嬉笑着说:“学锤子走!”
我回味着过去的事情,也就慢慢地给小黑讲着,打发着时间。张总召集的会议还在继续,我们趴着的地方被太阳晒着了,感到有点火热,于是就靠近办公室的门口,找一个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待着,凉快舒适,另外还可以听听他们到底在讨论些什么大事情。
“不要整天乱扯咸蛋,干活的时候,都认真一些,扎实一些,有些人总抱着混日子的态度,这个不行。谁要是一直这样干着,我想你离向后转回家不远了,我们这里不是养老院,不是慈善机构,不会白白给你们工资的......”
那位平时看着严肃的张总,在会议上态度如此恶劣,语气如此生硬,我们听了都感到有些不大适应。他肯定看到什么苗头了,肯定对于一些人的工作不满意,所以才如此气愤地训斥着。我想到了这一点,就默默地听着。
“好在我们没有多少具体的任务,只是守护整个安全就行了。”我认为我和小黑的工作尽心尽责,没有失职,不在他批评的范围之内。
“最近我在考虑一件事情,实在不行,我们实行绩效挂钩,干多干少与工资有关,另外还可以引导大家入股,我们共同办好这个事情,效益共享,风险共担。反正现在的市场经济,啥都都不是想象的那么顺利......”
张总继续讲着,我们就一直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