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处处有陷阱,活着就要长些见识。这些见识,有些是从人类和别的狗类那里学来的,有些则是自己在受到痛苦之后总结出来的。我们有一张嘴,在吃的问题上是不能过于随便的。
相比之下,人类更加危险,他们有一张嘴,要吃东西,还要说话,病从口入和祸从口出都离不开一个“口”。看管好自己的嘴,不论是动物还是人类,都是一件至关重要甚至关系到荣辱和生死的大事。
反正他们津津有味地吃着,我们一时吃不到东西,垂涎三尺也不好受,不如随便地想点事情,就能将时间打发的快一点。小黑可能饿的厉害,张着嘴等待着,一双眼睛静静地盯住他们,对于他们吃饭的美妙感受好像十分神往。
他们快吃完了,女人就走进厨房,端了一盆子的吃食,我和小黑就尝试着吃了起来。温度合适,不是很热但也不凉,荤素搭配,味道也不错。仔细品尝,还有一点肉味。通过吃这些东西,我猜想到他们中午的饭是臊子手工面。我们也尝到了几根劲道的面条,还无意间吃到一些肉丁。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东西了,我和小黑都认真地吃着,充满感激地看了看做饭的女人和对我们一片诚心的男人。
“帅子打电话了,听说他谈了一个对象,想抽空回家看看。”吃完饭,他们并不立即收拾餐盘,而是面对面围着一个小小的饭桌,好像要讨论什么重大事情。女人提及了新鲜的名字,大致是他们的儿子了。男人顿时来了兴趣,但还没有说出来什么话来。
听说人们好多的事情都是在饭桌上敲定。常听外出打工回来的人说,凡是说“咱们一块坐坐”,那一定是请求一块吃饭,要探讨一些事情的。吃饭,原来有这么大的讲究和用途。饭桌上研究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许多,饭桌上结识朋友,饭桌上加深感情,饭桌上谈判生意,饭桌上定夺大事。仅有一张嘴的人们,能将吃饭与说话同时动用起来,真的是善于统筹,协调有方。
我就曾经见过一个人,一手夹着香烟,一手用筷子夹菜大口大口的吃着,同时还滔滔不绝地说着。远远地看着,实在惊讶,就那么一张嘴,怎么能忙得过来呢?幸好他总能处理的恰如其分,烟是照抽不误,菜是一口不少,话是风趣幽默。高明莫过于同用一张嘴,能同时干三件事情的男人。
男人抽着烟,等了等才说:“回来也好。也没有啥好看的,就这么一个家。”
女人则继续说:“既然要回来,是不是要买点什么家具,把家里收拾一下。你看这寒酸的样子,女孩子不一定看的上。”女人顾忌的多了一点,提醒着男人。
“啥也不用买,就这样了。让他们回来看吧!”男人好像很坚定,说了句之后就认真地抽着他的旱烟卷,烟雾袅袅上升,热浪慢慢来袭,院子里显得很宁静,这样的时间,一般都是用来午休的。可他好像要全部用来抽烟了。
“那天回来还说不定,等日子定下来了,我准备点好吃好喝的,女娃娃第一次上门,总的重视点。帅子年纪不小了,不能再等了,没有这样的机会我们心急的睡不着觉,有了这样的机会就一定要抓住,要重视些。”女人继续说着。
“这个可以,完了再说吧!”男人说完话,就起身走了出去,他要干什么我们不知道,我们吃饱了肚子就静静地躺在那个凉快的地方,等候着他们的召唤。
女人开始进厨房洗锅洗碗打扫卫生。厨房里传出了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几只羊好像知道主人已经吃过午饭,该到照顾他们的时候了,一只率先带头叫了起来,接着就是三五只一齐叫着。叫声轮番进入我们的耳中,听着实在厌烦。羊的素质实在不敢恭维,我们几天不吃都能坚持着,保持文雅的神态,可它们稍微有点饥饿,就不顾一起地大叫着,我听了十分生气。
关于羊,天生就是放养的动物,整天在山里乱跑着,吃着种类繁多的野草,长膘快也不患病。一旦圈养,就会遇到许多的麻烦,浪费草料还不好好长肉,至于怀孕下羊羔更是不大容易。
可现实的情况就是国家实行了封山禁牧,要保护生态环境,就不允许在山里放羊了,于是农村养羊的农户就少了许多,来源于养羊的收入就相应降低。我深切地记得山里人过去养羊的情景,家家户户都养,谁家不养几只羊,就证明日子过得差了一截。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羊,或许就是一个家庭日子过得殷实与否的标志。一家能养几十只羊,日子就过得红红火火,遇上较大支出,就出售几只,换来花花绿绿的票子,乐呵呵地应付一些重大事情。或者到了中秋、国庆和元旦等重大节日,几家人就联合起来杀一只羊改善生活。羊,平时在山里吃草,关键的时候能派上用场,是那些比较艰难日子中的重要资产。
思想就这么容易跑偏和出离轨道。遇上富有同情心的女人,不执意将很烫的东西给我们吃,就不由地想起过去受到的一次伤害;听见咩咩的叫声,就不由地想起过去农家养羊的那些日子。真的是往事如烟,不堪回首。生活就这么一幕幕地上演着,谢幕着。山里人都不大养羊了,原面上的人居然还养羊,我怀着新奇的心情看着男人将要做的一切事情。
他在干活上一点都不敷衍,先是将一大桶水提到羊圈,让羊首先解决饮水的问题,然后就倒饲料。饲料我大致看了一下,不是很精细,但也不错,有玉米、有麸皮,还有土豆丁,看来羊的生活也很好。看着饲料被吃完了,他就背着一背篼青草,走进了羊圈。羊吃喝过这些丰盛的东西之后,就安静了,不再反复地叫着了。看着主人的勤快和饲喂草料的丰富,我就不由地想,吃的这样好,就该努力地长肉产羊羔,对得起主人的辛苦付出。
“这种东西我还没有见过,怪怪的!吃喝比我们简单多了。”小黑突然说。
“这是羊,能产毛产羊羔,全身都是值钱的东西。吃的也不挑剔,只要有草,就不愁没有东西吃。过去的农家,靠这个增加收入,将日子向前过着。”我向小黑介绍着。
“我们如果有这么的胃口就好多了,随便在路边什么地方都能弄到吃的,就不会这样始终依靠人类的施舍了。”小黑的想象就是丰富,可惜我们不是食草动物,对于野草根本是难以消化的。
他们忙碌着,我们就随便想象着、议论着。男人干完喂羊的活计之后,就坐在房间内喝茶、抽烟和咳嗽。喝茶和抽烟是生活的必需,但咳嗽就显得多余了,可他却一声接一声的咳嗽着,咋一听,好像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年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努力地挣扎着。他的妻子忙完厨房的家务,就在院落里整理一点杂物。
“总是香的抽不够,你听那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难受死了!”她对于丈夫的抽烟总是极力的反对,可这个反对仅仅停留在口头上的几句牢骚上而已,她的话对于丈夫来说基本上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这句应该纠正了,我就郑重地声明,本狗从未拿过耗子,对于耗子偷盗粮食等东西从来是不屑一顾的,更不要说主动地去捕捉它了。
“帅子的事情也不要催的急,慢慢来!我等会继续到瓜地里,尽快把那些活干完,能卖的就要想办法卖掉,不能亏得一塌糊涂。”男人对于女人的话根本听而不闻,而是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女人没有说什么,就一味着默认。两口子过日子,到了这个境界,就是一种默契。男人到西瓜地里,我们也就跟着返回到了瓜地的帐篷下面。他在地里打拼着,我们就远远地看着。他干的劳累了,就回家休息了,我和小黑就在帐篷下看守着瓜园。日子就这样过着,我们感到暂时可以安心地过上一段时间了,心里也就不想以后的生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