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老师的想法没有得到圆满的结果,他陷入了苦闷的境地之中。面对老王老师的见缝插针,他在自己的课堂上有时候就做起了游戏,让学生劳累的大脑适当得以调节。孩子甭说有多么喜欢这位年轻的老师,也甭说有多么厌恶那位老王老师了。同是王老师,一老一小,年龄的差别也带来了工作方式的巨大差别,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学生们整天在校园里读书,有时候一个词语或者一个成语要念上好几遍,听的让我厌烦。当听到关于“狗”的成语时,我打起了精神,认真地听了听,“狗急跳墙”、“狼心狗肺”、“鸡狗不如”、“鸡飞狗叫”、“狗眼看人低”,仔细一想,与“狗”有关的成语基本没有一个是充满善意的,都是以贬损的成分去骂人或者教训人。狗,也就是冤枉,我们忠心耿耿地为人类服务,却没有一点褒奖的意思。即便现在的城里,人们将狗作为宠物喂养,狗的地位空前的提高,但关于“狗”的成语没有一个有识之士努力去更加,去维护我们狗类的尊严。
听一位从县城回来的人开玩笑说,他们家里三口人一只狗,狗的金贵程度超过了男主人,家里的排名中,男主人一直位居狗之后。城里的狗就是地位高,比起我们这些农村的狗,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的。但还是一样的在孩子的课本中被贬低着,被丑化着。
但退一步说,我们今天在农村生活的狗,也不见得就如同孩子所读的成语那样凶残可恨卑鄙无耻。我们也有种忠心、诚恳、感恩等优良品质。当农村的青年孩子都外出了,当空巢老人生活寂寞无奈了,是我们几只狗给了山里生机和希望。早晚有我们的叫声,山里就有了一点生活的气息,就有了一些属于生活的丰富内容。过去人们让我们看护家园,现在我们成了山里生活的一部分,有了我们的叫声,山里就不再一片沉寂。每当有我们的叫声,人们就满怀希望地走出大门,看看是不是来了客人,即便不是客人,是本家的兄弟也好,起码可以说说话,打发一段孤寂的时光。
孩子背完关于一些动物的成语之后,就进教室做数学作业了。对于数学,我们天生没有兴趣,反正只要能混饱肚子,别的都无关紧要。孩子不读书了,校园就清静了。中午时分,我就找一个阴凉的地方待着,美美地睡上一觉。下午了,天气变得凉快了,我就在校园里随便地走一走。校长对于调皮的学生是横眉冷对,始终摆出了严厉的表情,对于我却是满不在乎,反正我不是他的学生,不存在违反校纪校规的问题,也不存在好好学习提高成绩为学校争得荣誉的问题。想起孩子们的辛苦读书,想起我的逍遥自在,我就有点欣慰。
人,终究是聪明的有点过度。祖祖辈辈积累着知识文化,到了孩子一代,就要全部地学习学习吸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小小的年纪,本该快快乐乐轻松自在地学习,可却要如此这般地做作业,背诵课文。小王老师是一个大好人,孩子们都很喜欢,但老王老师的做法未必就是不值一提。他站了几十年的讲台,教出去的学生少说也有几千人了,很多都成了成功人士,这其中不可缺少老王老师的辛苦努力。他总有一句很经典的激励孩子不断上进的话:不好好学习,就不愧当一个学生;学习是辛苦的!但干啥事不辛苦呢?现在辛苦点将来就能轻松一点。
一次,我静静地躺在校园旗杆下的台阶上闭目养神。台阶被太阳晒了一天,温热一直存留着,我躺在上面舒服极了,没有多少睡意,只是闲来无事养精神。或许是年龄的关系,我的瞌睡越来越少。老王老师和校长站在台阶前的花园边,一边欣赏着花园里盛开的鲜花,一边随便地聊着,话题是老王老师先提出的,我只是眯着顺眼,装出了睡着的样子,实际上我神志清楚,他们说的一切我都听到了耳中:
“现在的孩子,吃苦性远不及过去!”
“是的,时代不同了,孩子都不吃苦,尤其在学习上,下功夫的劲头越来越不行了。”
“我认为主要是农村的生活环境变了,孩子也跟着变了。你想一想,过去的孩子回家那有时间读书学习,农活都干不完,不是割猪草就是放羊,稍微大一点的就是一个得力的劳力,都要跟着大人在地里干农活。至于学习,都是晚上吃过饭之后,点上煤油灯才干的事情,有时候要做到晚上十一二点。现在的孩子,谁还干农活,回家先是玩,玩好了才学习。没有和农民一块劳动过,就不知道谁是世上最辛苦的人;没有干过繁重的农活,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吃苦。学习上根本就不下苦功夫,纯粹是应付。真的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啊!”老王老师紧锁着眉头,好像遇上了一件大事,充满危机感地说着。看来这是件大事,这件大事足以让他愁眉苦脸甚至寝食难安。
校长思索着,不直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想着,好像他要想出一些更加新颖的高明说辞,来论证老王老师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以显示他是校长是有远见卓识的。
“这样的结果对于农村也很不好。我也一直在想,现在的农村,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再种地,等十几年二十年以后,谁种地真的不好说。你想想,现在的年轻人看不起种地,认为种地是没有前途的,都在逃离土地到外边挣更多的钱。到了他们孩子的一代,就更加难说,他们没有参加过劳动,不会种地和不愿种地的问题都普遍存在。以后的农村没有人种地了,粮食就是大问题。自己的饭碗,只有端在自己手中,心里才能踏实。”
两个小学的教师,想的如此深远,有点杞人忧天了,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说着说着就说远了。这个几乎是现在很多人都在思考的问题,我听过这样的交谈不在少数。起初是为了这个主题开始发挥,开始交谈,谈着谈着就离题万里,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真的很滑稽。老师只管教书,何苦管种地、吃饭的问题呢?干好自己的事情,不要管过多的闲事,或许是一件很高明的事情,我一个就随便地想着。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就开始抽烟。他们都抽着带过滤嘴的香烟,点燃香烟腾云驾雾看起来非常享受。抽一会儿就咳嗽,没完没了地咳嗽,似乎随时都有上气不接下气的危险,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就开始吐痰,根本不在乎花园里的鲜花和正在成长的小草,尽情污染着,显得很不文雅。教书育人的老师,也有如此龌蹉和不堪的一面,我在心里暗暗鄙视他们。
五点过后,一至五年级的孩子放学回家了,六年级的孩子留在了学校补课。老王老师掏出自己带到学校的馒头,简单啃几口,就气宇轩昂地走进了教师。他始终以如此风采展示在学生的面前。虽然快六十岁的人了,但对于自己的事业却始终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
他照旧先是讲课,讲的神采飞扬抑扬顿挫。然后就是孩子们做作业,他逐一地检查,检查不过关的他要单个“开小灶”。这个是孩子们说的,言下之意就是单独讲解,直到孩子学会弄懂为止。
小王老师是在老王老师的课程完成之后才进行,有时候稍微长一点,有时候根本来不及讲几句就天色已暗了,考虑到孩子的安全,他就赶快放孩子回家。
孩子们始终很疲惫,被学习折磨的无精打采。毕业的日子一天天地临近,他们也都盼望着,只要考完学业水平测试,他们就彻底解放了,就可以回家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地玩上几十天了。
孩子辛辛苦苦学习了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我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我要离开这里,随便地流浪着。尽管有两位老师和五六个孩子希望我回到他们的家里,可我不想到他们家里感到不适应和不自在,我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至于到哪里去?我根本不知道,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能边走边看,到哪里都行,生命就如同这般简单的外出,没有必要搞得过于隆重。
我于是就在学校宣布正式放暑假的当天中午离开了学校,开始了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