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先是大声地吠叫着,然后就凶狠狠地瞪着我,看架势是对于我这样一只与城市生活格格不入的狗特别的不屑一顾。
“哪里来这么大的狗,真的让人害怕!”它的主人是一位身材瘦小的女人,看起来满脸的负能量,唯独面对她的宠物狗才能展现出一点欢喜的笑容。
“也不知道该由谁来管理,让这么大的狗满大街跑着,不伤着人才怪呢?”她继续说着,她的宠物狗继续对我凶恶地叫着。
我以为凭它那瘦小的身体,难以撼动我这庞大的体型,于是就满不在乎地走着。只要它不出击攻击我,我就忍耐着,任凭它一直叫着,我都充耳不闻地在路边站着,摆出一种威严和大义凛然的神情。
过路的人,是不会因为两只狗的纠纷而在意的,他们都继续慢慢地走着,对于发生在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闻不问。
我一声不吭静静地待着,心里想它拿我没有办法就一定会知趣地离开。可事情不巧的是还有一只和它大小差不多的小狗也停了下来,参与到围攻我的行列之中。
“看来是在劫难逃了!”我有点担心地想。
我继续静静地站立着,依我的体型和容貌,不怒自威,它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好在它们两个都只是叫着,不敢靠前,也不敢出击,看样子是虚张声势罢了。
它们两个的主人好像互相认识,在一块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两只小狗就摆出了齐心协力对付我的架势。我很生气,也就表现的威风凛凛,在心里不由地想,只要它们胆敢出击,我一定不会轻饶它们,一定要给点厉害让它们看看。它们被我的神态给震慑住了,看起来有点惧怕,不再无趣地叫着,而是改为言语上的攻击和侮辱。
“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进城,真的想不通它到底是怎么想的?和我们同类,真的是丢尽了我们的脸!”
“应该让警察驱赶它出城,永远不要它进城,城市是文明狗待的地方,怎么能让这种粗大的畜生进城生活呢?”
“不过,杀了供人们吃肉也许不错,看这样子,膘肥体大的,还能弄出一些肉来的。聪明的生意人,应该专门捕捉城里这些流浪狗,完了统一消毒宰杀,还能赚不少钱。”
“只要有人开狗肉方面的餐馆,估计它这样的狗命就不会长久了。”
两只依仗主人的小狗就这样用言语侮辱着我,说完还哈哈大笑着。我听的实在不耐烦了,就起身离开,它们只是看着,挣脱不了主人手中的绳子,就无奈地看着我离去。
真的是两只可恶的狗,凭着被人类所宠爱的优势而对我无端指责,实在让我愤懑,真的就是“狗仗人势”。我们的同类,如此嘴脸者在城里生活,想一想实在悲哀。它们说我丢尽了同类的脸,我看它们才是丢尽了我们的狗脸。在城里生活,就以为它们了不起了,寄生在人的家里,处处依靠人类的施舍,那还是狗类应该有的生活吗?想一想真的生气。
无端被这么两只“小人”一般的狗所欺凌,想着心中就感到很憋屈。如果不是在城里,如果它们的主人没有在身边保护着它们,我一定不会轻饶它们,就凭他们那么一点身体,我随便两下子都够它们受的了。可是,我不能任性为之,我在城里生活,行动上稍有越轨的迹象,就会给自己惹来杀身大祸。城里的人一点不像农村人那样热情,也一点不关心我这种农村天地长大的狗。在城里生活,宠物狗始终占据优势,我们这样的身份只能时时处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生活着。忍一时,风平浪静。我忍耐了,慢慢地离开了,惹不起总能躲得起,我的理智占据了上风,我这样做不再是迫不得已,而是理性的作为。
我选择一个无人靠近也无狗靠近的角落里,静静地趴着。广场的热闹与我无关,我只是想静静地打发时间。
跳舞的女人继续投入地跳着,唱秦腔的照旧在尽情地唱着。散步的人和散步的狗,都一拨又一拨地从我眼前掠过,我满不在乎地歇息着。一天之内,遇上了两件不大顺心的事情,想着就沉闷。我回农村的决心已定,等时机成熟,就和小黑告别,回到天大地大的农村生活,安度我的晚年。
进城看了看新鲜,也受了一些屈辱,想想也算了结了这一心愿。我是农村的狗,毕竟在农村生活多年,对于农村,我始终感到亲切,农村,有我的家园,有我的梦想,也有我最终的归宿。我大脑里一片迷茫,只想着回到农村就能整齐地打发日子,让自己过得舒坦一些。
休闲的人陆续回家,广场上的热闹景象开始变得清静了,一天的时间就将以这样的方式彻底结束了。他们都可以回家,我却一点也不必急于返回。假如是周末的白天,我一个出来溜达,长时间不回去,毛毛一定会出来找我的。他对我的关心是真诚的,不用言语表达,我就能感受的深切。但在周内的晚上,他一定会早早地休息,我回去不回去他都不知道。既然回去与不回去都无关紧要,我就想在广场上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
不到半个小时,人们都离开了。我就在一个台阶下趴着,让自己在清静中闭目养神,结束那烦闷和屈辱的一天。
“来,诗人同志,我们今晚继续,喝几口,也随便聊聊!人生几何,对酒当歌才是正事!”
“好的,我们的日子就只能这样了,管他世事纷杂,我只求自由自在!”
两个男人的说话声惊动了我,我不想立马起来,担心吓着他,也担心被他们注意,将我作为一个围猎的对象,我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老规矩,每人三瓶,十二点之前回去休息!明天上班是必须的!”
“就是啊!清醒的时候想好该干的正事,糊涂的时候就想些不着边际的不靠谱之事。”
他们说着就打开了啤酒瓶,然后用力地一碰,就举起酒瓶,咕咚咕咚地喝着。他们喝着我看着,说着我听着,我感到了新奇,就想静下心来欣赏他们如此开端的夜生活。
除了喝酒,看来没有别的。又遇上喝酒的人了,对于人类喝酒的情形,我是了如指掌的,他们清醒的时候,还有几份文雅几份谦逊,可喝着喝着就变得激动了不可自控了,说的不停或者就胡言乱语了。
回去太热,广场凉快,睡觉不睡觉都无所谓,有的是时间,我就静静地观察着他们,用他们喝酒的形成的热闹与轻松氛围,聊以打发自己的无所事事的大块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