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洒在元笙身上,如落了一身的碎金,一直逦迤到地上。
元笙被窗子外的鸟叫声吵起来了,她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沉沉的,大脑有些迷糊,缓了一会儿方用胳膊支着床起身。元笙模模糊糊的望着四周的布置陈设,器物低调却显贵重,不太像梅园里自己住的屋子。
元笙一边疑惑,一边想要翻身下床,不想身子还不听使唤,将桌上托盘里的一只瓷碗碰到了地上。里面棕色汤汁撒了一地,清脆的破裂声使元笙混沌的大脑有些清醒。
正心下衬度着这是何地时,屋门被打开,进来了一群小丫头,端着脸盆茶水等缓缓走到元笙跟前,一个下人拿着工具迅速打扫地上的瓷碗碎片。
“你们是——”元笙疑惑地看着面前侍奉的小丫头们。
“回格格的话,奴婢等皆是十四爷派来伺候格格晨起盥洗的,格格昨晚夜宴上醉酒,是爷将格格带回来的。”元笙循声望去,为首的一个穿青色段子的丫头有条不紊的答道。
“醉酒......”元笙喃喃自语,昨晚零碎的片段瞬间涌入脑海,她怎么和布木布泰比酒量,怎么喝醉,好像还......扑倒了多尔衮??之后呢,干什么了......没有半分记忆。
天哪,不会吧元笙!
元笙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这是酒后乱性,老牛吃嫩草!
他才十岁出头啊!
你怎么下的去手!啊!!!
元笙表情僵硬,感觉自己的心碎了一下,一方面是对自己的不矜持深深悔恨与自责,另一方面,也就是最重要的——他不会要对多尔衮那个小鬼头负责吧???
当然,以上都是元笙的心里话,众人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元笙突然想起昨日是跟哲哲布木布泰一起来的,赶紧问道:“我姑姑——”
“格格放心,爷昨晚已经往八爷府里传过话了。”青衣大丫头答道,说完,小丫头们便上前伺候元笙梳洗。
元笙坐在桌前,望着铜镜里被打理好的及腰长发。朝背后的人问道:“多尔衮呢?”
“爷今儿一早就去练习骑射了,临走时爷留话午时会回来。”温和的话语缓缓从耳边传来。
元笙觉得这穿青衣的大丫头手法娴熟,倒是不输依勒佳,又听她声音温和动听,见她眉清目秀,行动举止温顺知礼,年纪应该在二十左右,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唤阿尔木,本身在大妃身边伺候,后来大妃看奴婢伺候的好,就派来贴身伺候十四爷了。”阿尔木回答道。
贴身伺候?原来是多尔衮身边亲近的大丫头,难怪这么懂事温顺。元笙想着,总感觉不大舒服,于是又问道:“那你伺候十四爷几年了?”
“自爷六岁时奴婢便来了。”阿尔木低着眉眼,认真的帮元笙梳妆,回答道。
“奥......”元笙恍然大悟般,下一句竟然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那多尔衮怎么样?”
一语出口,元笙就后悔了。
阿尔木听了,只是略微一惊,随后就是抿着嘴笑。
元笙自觉过于如此问不太好,白净的脸上瞬间渡了一层红云。
“爷,自然是很好啊。”阿尔木最后编完最后一股元笙背后的小辫子,努力使自己的嘴角平了下来,依旧礼貌周全的回答了元笙的问题。
阿尔木一挥手,一个端着精致木匣子的小丫头缓缓走到跟前。阿尔木接过匣子放在桌上,慢慢打开只见里面都是华丽的头饰,阿尔木拿起沉甸甸的金饰便要往元笙头上戴,元笙见了赶紧用手挡住,惊奇的问到:“这是何意?”
“奴婢见格格头上太过素净,便想给格格添些头饰。”阿尔木淡淡的笑着,手中的金饰夺目。
“不必了。”元笙有些不悦,她自不爱这些金饰。
“将我昨日所戴的再带上就是,我素不喜欢这些贵重奢华的东西。”元笙说着,将匣子合上,“这些头饰,姑姑还是带回原来的地方吧。”
阿尔木眼中划过一丝惊异,瞬间消失后,仍盈盈笑道:“格格倒是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女子们素来都爱这些饰品。”
元笙听了,冷哼一声,“沉甸甸的戴着有什么意思?”
阿尔木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刚梳洗完毕,一个婆子走了进来,朝元笙行礼道;“给格格请安,大妃传话,让格格用完早膳去宫里坐坐。”
大妃?阿巴亥?多尔衮生母?历史上深受努尔哈赤宠幸的女子?
元笙愣了愣瞬间缓过神来,赶紧回礼答应,在小丫头们的伺候下用早膳。
婆子起身看了眼站在一边的阿尔木,阿尔木对她点了点头,随即和婆子走了出去。
——
寝宫里,阿尔木站在外间,几个丫头打起帘子,簇拥着一位贵妇人缓缓走了出了来。
那女子衣着华丽,举止娴雅,容貌娇若春花,媚比秋月,丰韵嫣然。
令努尔哈赤神魂颠倒的女人,果然是一位绝世美女。
“奴婢给大妃请安。”阿尔木给阿巴亥行礼。
阿巴亥由丫头扶着坐在椅子上,笑容可掬的说到:“赶紧起来,让你去看的,那个叫爱兰珠的格格怎么样?”
阿尔木听了,笑道;“爱兰珠格格倒真是与旁人不大一样,有一说一,不像是有坏心思的,更奇的是竟不爱那些金银等身外之物。十四爷眼光素来也不差。”
“哦?”阿巴亥听了,秀气的眉毛向上挑了挑,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掀开盖子慢慢尝了一口,,一边放下茶杯,一边叹了一口气道“老十四从小不近女色,他房里的那些我派去的丫头每次都完好的给我送了回来,你是知道的,除了你看他到大的,其他的丫头都被勒令不准进他屋,屋里伺候的也都是小厮。”说到这儿,阿巴亥扶额,慢慢站了起来,走向门口的鹦鹉。
“如今来了这么一个科尔沁的格格,他竟三天两头往八阿哥府中跑,昨日夜宴竟还留她在自己屋里,自己跑到书房睡了一晚上。”阿巴亥逗着挂在架子上的鹦鹉,,却是心不在焉。
“大妃在担忧什么?”阿尔木不明白阿巴亥为什么看上去忧心忡忡。
“我怕——他这次是真动心了。”作为多尔衮的亲生母亲,她自然知道自己宠爱的儿子的脾性。
多尔衮专一重感情,这点倒是丝毫没有随他父汗努尔哈赤。
自古深情留不住。
正是这种性格,一旦如此对一个女子,那可就真是——
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