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特别昏暗,有人已等候多时,那人又矮又黑,负在背后的双手怕不有蒲扇大,全身上下似乎没有腰这个结构,活像土行孙再世。
“土行孙”正望着暗室之内,背对暗道,可他就像背后生了眼睛似的,王禄刚刚走过暗道,便嘶声道:“好大的血腥味。王禄,你受伤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王禄用力按着身上的伤口,焦急道:“李大人,客栈里来了个郡王,带着人马,不由分说地将下面所有人都杀了!既然敢随便杀人,肯定要把线索全抹去!他们会攻上来的!快点通知百户大人脱身!死了……全死了,他们怎么敢!”
王禄的喉咙渐渐喑哑,像是在斥责朱孟熜的暴行,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那李大人却没有立刻回答,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才道:“百户大人在里面处理要务,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去。这样吧,我先帮你敷药止血。”
王禄神色大变,急忙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再晚,咱们全都要死,这会儿还顾忌什么命令!?”
李大人摇摇头,他的声音依旧不带一丝感情:“身为锦衣卫,必须无条件服从上官。”
王禄浑身巨震,继而苦笑起来:“属下死不足惜,百户大人可千万不能有事。咱们荆州百户所能勉强维持下来,全靠百户大人苦心经营……只可惜时运不济,现在又碰到这样的残暴贵胄。”
李大人冷冷地道:“百户大人在这客栈早有安排,伤不到大人的。”
“属下……那些可都是训练有素的老手。”王禄觉得这李大人根本就不明白下面的凶险形势,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这就不是一个死人该担心的事了!”李大人声音如同钢锯刮过铁板,难听至极:“看在同僚一场,本官给你个痛快!”
早在他开口说话之前,李大人背负着的手就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
不知怎地,王禄的脖子上就出现了一条血痕,迅速扩大,接着血如泉涌,眼看是活不了了。
而李大人摊开的手心则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自始至终,竟然都没有回过头。
“嗬……嗬……李清!你……敢背叛锦……衣卫,为什么?”不消片刻,王禄便浑身颤抖着软倒,他捂着自己脖子断裂的血管,却再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在地上抽搐数下,才不甘地吐出了此生最后一口空气。
李大人收回手臂,转过头来,原来此人赫然就是荆州司狱、锦衣卫荆州百户所试百户李清!
李清缓缓走到王禄尸体边,甩了甩手上那柄染血的匕首,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王禄那瞳孔逐渐变大的双眼,道:“良禽择木而栖……这世上哪有什么背叛之说。巴陵郡王答应帮我扶正为百户,雷远太没有能力啦,怪就怪你对他太忠心!你们不死,我怎么上位!?再见了……老王。”
“哦!忘记了,这块玉佩。”李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白色玉佩,扔在王禄身上,用问候老朋友一般的语气说道:“这块玉佩是当年我成亲的时候,你送给我的贺礼,现在还是还给你的好。总之,走好!”
做完一切,李清才收好匕首,大步流星地走到暗室门口,推木门走了进去,嘴里大声禀告:“大人,不好了!下面来了一伙来历不明的人,在客栈里疯狂杀戮,很快便攻上来了。
雷远暴怒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什么匪徒竟如此狂悖,敢杀到某家这来?某家要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用!”
震耳的咆哮声中,不乏震惊的语调。荆州城外居然有匪徒,疯狂杀戮平民百姓,他们锦衣卫的重要据点还给包围了!?
一个黑熊般壮硕的身躯从门内挪了出来,身后跟着一队身着便服的锦衣卫,全部长刀出鞘,严阵以待。
望着暴怒的雷远,李清面无表情地双手抱拳施礼:“百户大人,下面的人全死了,王禄也被杀了,我们陷入了重围,还请您拿个主意。”
“王禄也死了?”
雷远盯着李清身上的血迹,瞬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眸子里闪烁着摄人的凶光,那模样让李清想起了凶猛的饿狼。
李清目光有些闪烁,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大人还请快快决断,外面的机关挡不了多久!”
事关生死,锦衣校尉们都很焦急,目光同时看向在场职位最高的百户大人。
雷远斜睨李清一眼,对着身后众人摆手摇头:“别怕,这客栈下面有某家早年让人修建的地窖,没人能伤得了咱们。先把正事处理了,咱们再下去。”
我早就料到你这老狐狸在这儿有退路!
李清当下连忙道:“还是大人思虑周全,等我们先躲过了这些贼人的锋芒,再寻机灭了他们。”
他的视线投向雷远身后的暗室。
暗室之内还跪绑着两个人,赵虎和王松!
李清在荆州府衙的职位正是大牢的司狱,要从大牢里偷偷弄个把人出来不要太简单。至于事后若有人来查问,府城大牢内这么多狱卒,还寻不到顶锅的倒霉蛋吗?
只是那王松也是倒了血霉,偏巧不巧的就和赵虎关在同一个监室,李清没办法只好将他一起弄了出来。或许是这王衙内平日里缺德事干的多了,现在报应一块来了。
落到了雷远手里,那就是进了鬼门关啊。
雷远接下来的动作,也证实了李清的猜想。
王松已经快给吓疯了,偌大个身子噗噗地抖将起来。他认识李清好几年了,知道他身后有人,有些门道。但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李清居然是锦衣卫的人。
锦衣卫对王公子来说是极其遥远的名字,这些朝廷的鹰犬,他们可不会给他爹半分面子。
王松没有犹豫,见雷远走过来,立刻磕头求饶。这个已经崩溃的公子哥疯狂地大喊道:“我还有钱!!!我还有钱!!!别杀我!”他连忙像倒竹筒一样将自己藏银子的地方全部都说了出来,不敢有半点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