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真是一出好戏,这世上居然还有用杀人凶手来反咬办案官员的套路,这吃相,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一听到这个童声,王励顿时冷汗淋漓,嘴唇都快被自己咬破了。
偷眼往后一瞧,只见不远处走来一大群人,锦衣男童居中,只是天色已黑,又隔着一段距离,样貌看不真切。
单凭声音,王励马上能判断出那就是湘王世子,他可是跟朱久炎打过交道的,那日,世子在江边数落知府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那稚嫩又坚定的声音他可是铭记于心的。
听世子的语气,明显对他很不满,想必是站在肖广南那一边,他再这么弄下去,估计会死得很惨。
为了扳倒知府而诬陷肖广南,不过是为前程一搏。可倘若因此被湘王世子记恨上了,人家心念一动,稍稍示意,自己和背后的人都要被碾成齑粉。
何况这案子本来就他颠倒黑白!
不敢犹豫,王励眼眸里掠过一抹厉色,趁着朱久炎还尚未走近,他对着趴在地上装死的李捕头喝道:“捕头李四!”
李捕头惊愕地看着王励,他期期艾艾地道:“卑……卑职在呢。”
王励咬牙切齿,眼睛都已经红了,怒道:“司吏肖广南,乃是本府的左膀右臂,断狱能吏,更难得的是他还温文有礼,本官……本官倒想问问,你何故要勾结白大壮诬告于他?你身为本府捕头,诬告他人,该当何罪?”
这一番话声色俱厉,就仿佛他和李捕头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李捕头看着王励目瞪口呆,赶忙分辨:“卑职……卑职哪敢做出这样的事……这可都是按照……”
这脸变得,真的比翻书还快啊!旁边的人都看呆了。
王励当然不能给他辩解的机会,宛如看到夙世仇敌一般,抄起一根铁尺便朝着李捕头的面部砸去。
“啪!啪!”
铁尺直中李捕头嘴巴,李捕头惨呼一声,捂着脸蜷成一团在地上左右打着滚,口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能发出一声声呜呜惨叫。
“哼!”王励狞笑:“大明律规定诬告他人者,罪加三等。本官刚才本不该打你,毕竟有辱斯文,只是你们这等恶徒,实在让本官心中憎恨之极!若不严办,如何服众,如何对得起受冤屈的肖司吏。来呀,扒了他的公服,和白大壮一起杖一百,先办了他们的诬告之罪!”
衙差们还没动手,李捕头便被王小三用一团袜子堵上了嘴,崔世安乘势扒下他的裤子,肖广南的那些挨了打的属下们也都向衙差们索来水火棍,狞笑着举了起来。
今天的事一波三折,反转好几次,衙差们都看呆了。但打李捕头他们都乐意,平日里李捕头真没少苛待他们。
“啪!啪!”
十几只根水火棍参差不齐地落在李捕头的臀部和大腿处。
李捕头嘴巴被堵,惨叫声发不出来,只片刻功夫,屁股就被打得皮开肉绽。
虽然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李捕头身上,王励眼角的余光却不禁偷偷朝沈亦和肖广南看去,事情到这个地步,他已经顾不上知府反噬了,他更为担心沈亦不肯息事宁人,向世子告状。
沈亦只是上下打量着肖广南全身,一脸关切。还好,女婿根本没有受伤。
肖广南抿着嘴伫立一旁,从容看着差役们动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瞧他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一棍棍打下去,李捕头的屁股已是鲜血淋漓,他拼命哀嚎,却不知有没有悔恨跟错了人。
肖广南只是冷眼旁观,起初也有些于心不忍,可随即想到,倘若这次不是借了湘王府的势,现在躺在那里受刑的人恐怕就是自己。
他轻轻舒了口气,人的心肠或许就是如此慢慢变硬的,害人之心固然不可有,可是对李捕头这样的小人却绝不能手下留情!
一想到小人,肖广南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王励,李四只是小人,王励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他仿佛要将王励这翻脸无情的丑恶嘴脸深深印入脑中。
十几棍下去,李捕头就已奄奄一息,可见王小三这些差役是多么地憎恨此人。
差役取了一桶水来,直接泼在他的脸上,李捕头被水泼醒,水火棍接着落下,他眼睛猛然一张,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低。
才打了五十板子,李捕头就气若游丝,没办法,不能再打,只好拿枷锁了,押在一旁,听候处置。
“精彩,精彩!哼哼,王大人,你这番作为不知是惩恶除奸呢,还是壮士断腕?嗯?”
朱久炎在人群外看了一会儿,才迈步走进人圈。
“见过世子殿下,下官……下官……”王励急忙整理衣冠,朝朱久炎连忙拱手施礼。
听闻此言,周围那公差们都倒抽一口冷气,也都跟着一起行礼。
湘王世子真在这里!他刚才陷害的居然是湘王府的人!?
白大壮更是傻了眼,瞪大眼睛瞅着朱久炎和怜星,仿佛胸口被人打了一记闷锤,眼冒金星、呼吸不畅。
“王大人,这是怎么个意思?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朱久炎指着肖广南手上的镣铐说道。
这肖广南刚才故意大喝,想必是为惊动我……看来他也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淳厚本分。
王励闻言面色顿变,一咬牙抬手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脸上顿时出现了两道红印,这才恭敬说道:“是下官愚钝,刚才受了李四和白大壮的蛊惑,险些冤枉了好人。这就解开,这就解开。”
说罢,他亲自拿着差役递过来的钥匙,陪笑着给肖广南解开镣铐。
朱久炎淡淡扫了一眼王励,将目光投向了肖广南道:“肖大人受委屈了,你没什么事吧?”
沈亦赶紧扯了一下肖广南,两个一齐躬身称谢。
见此,王励面孔涨得通红,打过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
他懊悔莫及。
早知道肖广南攀上了荆州最硬的靠山,刚才就不该对他下那个手了。有了这样的靠山,凭肖广南的本事,将来前程如何可真不好说了……万一他一飞冲天……唉!真是大大的失策!
“哼!”朱久炎轻笑一声,对着王励淡淡说道:“李四既然给打晕了,白大壮这里也该开始了吧。王大人,继续吧。”
白大壮嫁祸怜星之事,他可铭记在心。正好,借地方官的手打他一百大板以泄心头之恨,至于刑法过后,白大壮是死是残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王励闻言,二话不说,眼睛一瞟,示意心腹来点狠的。他眼睛可贼得很,世子深恨白大壮,他一眼就能瞧出来。
两个歪眉吊眼的衙差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走到白大壮面前,道:“麻溜儿的,自个趴好!”
白大壮又何尝没有看到王励的眼神,左右都是死,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白大壮一咬牙,从鞋底掏出一块令牌之后便站了起来。他身躯挺得笔直,举着手上的牌子,对着王励,嘴里冷冷地道:“王大人,不好意思,卑职可是天子亲军,锦衣卫在职的军官!若是想对卑职用刑,当由五军都督府或南镇抚司来,王大人,您还没有这个格呐!还有,世子殿下,您也不能对卑职动用私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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