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别,众位兄弟,别,手下留情!”高掌柜苦苦哀求,可那一众仆人眼里可只认何耀祖,根本就不搭理这小小商贾。
好一群凶神恶煞的恶仆,正如那出笼的恶狗般行动起来。只见他们挽起袖管抓起脚下长凳或抽出腰间长棍,就在这阅江楼中上演了一出轻车驾熟地清场行动,开始打砸起来。
何耀祖一行人上楼时闹出的动静早就吸引了朱久炎他们的注意,朱久炎本想先观察观察,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如此嚣张,却不曾想到这人转头就下令恶仆们开始清场,连他们请来弹奏的乐户都被赶走了。
楼里的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此时谁还敢留在酒楼看热闹,即便是身份再不同的客人,在此时此刻也变成了温顺的羔羊,全给他们撵了出去。
何耀祖居中坐着指挥若定,像个将军一般,而阅江楼里早已是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看到几个恶仆拿着棍棒朝他们的雅间走来,李天福高兴坏了,他还没找这群人麻烦,没想到他们倒是先主动起来。
正好!
他对左右侍卫们使了一阵眼色,低声说道:“弟兄们,没想到在这荆州地面还有这么横的人物,咱们弟兄们也吃饱喝足了,是不是该好好好活动一下筋骨了?”
侍卫们心领神会,嘿嘿冷笑着握紧了藏在腰间的兵器,只等他们闯进雅间,一齐痛揍众恶狗。
与此同时,朱久炎在房内冷冷地下令:“天佑大哥,咱们不是还有三十个人在楼下警戒吗?你现在打手势,让他们过来!暗中围了这楼!我倒是要看看,这人什么来路,居然如此霸道张狂。”
李天佑一语不发,走到窗边打着手势,向楼下的侍卫下达了命令。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朱久炎对面一直紧闭着阁门“咣当”一声打开了,一个净面无须,一表人才,唇红齿白,男生女相,俊俏得一塌糊涂的男子,从里边快步走了出来,他脸色冰冷,蹙着眉对杨烈喝道:
“杨烈!还请你的朋友客气一些,这阅江楼可是咱爷们的买卖,不是什么猫儿狗儿都能放肆的地方!”
这男子头戴襆头,穿交领“道袍”(不要理解为道士的袍子),领部缀白色护领。他英俊不凡,身材挺拔,肤色白得出奇,一双眼睛却鹰一般厉害,显得非常精干,只是说话之间,语调又偏偏非常阴柔。
何耀祖不禁啧啧一笑,嘲讽道:“也不知是谁的裤裆没关好,放了个兔爷出来,爷还真缺个暖床的阿猫阿狗儿。”说罢,用眼色瞄了旁边的杨烈一眼,想探探这个口气很大的娘娘腔到底什么来路。
何耀祖的仆人们也很有眼色,酒楼幕后东家既然敢出来这么说话,肯定有所依仗,他们慢慢地聚拢到何耀祖身边。
何耀祖说话做事虽然十分嚣张,但他做事也是经过多方考虑的,这荆州府天高皇帝远,只有湘王府得罪不起。其他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何况他还见过湘王本人,湘王世子又刚遭行刺,在这会可能连门都不会出,所以他在这小小酒楼中行事肆无忌惮得很。
这一番话确实非常侮辱人,尤其是对于这个英俊男子来说。因为这男子乃是湘王府从六品典服副太监高二宝。
太监本来就心里特别敏感,要不高二宝也不会老说“爷们”这样的自称。虽然被去了势,显得男不男女不女,但很多太监从心里上还是认为自己是“爷们”的。
何耀祖的话不异于伤口上撒盐,高二宝看他的眼神变了,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般,眼中都快喷出火来了。
高二宝低声吩咐掌柜高海道:“快去把咱们金钩赌坊的看场打手全部喊过来!还有,让根宝速去府衙请陈经历,咱们按老规矩办!咱爷们今天一定要弄死这个匹夫!”
“这位兄台,你一个外乡人在我们荆州府行事为何如此嚣张跋扈?当众纵容恶仆伤人,还满口污言秽语侮辱他人,真是粗鄙不堪、目无法纪。”
杨烈还没来得及给何耀祖透露这高二宝的底细,那雅间中又接连走出两个男人,为首一个少年做书生打扮,这书生出场就对何耀祖来了一通训斥。
书生穿着襕衫,脚踏方头鞋,头上顶着的也是秀才才能佩戴的纶巾,这个少年居然是个秀才。
这秀才身后跟着一个又黑又瘦小的异族人,身穿一件宽大的大明服饰,手中提着一个黑布笼罩的笼子,行走起来活像一只大马猴。
接着便听到何耀祖放声狂笑:“小子,这里也是你多事的地方吗?你嘴皮子很厉害啊,不知你这牙尖嘴利的小子,能否禁得住爷的几个嘴巴子?”
小小一个秀才,何耀祖也未必就怕,可是秀才身份确实不一般,那可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何耀祖也不点破这秀才的身份,直接用小子称呼起来。
秀才不疾不徐,上前一步,道:“多事?学生没有多事,方才这位李永李东家已经答应,把他那对幼雕作价五千五百两卖给陈某人!所以学生才是正主。”
陈秀才将学生二字咬得很重。士农工商四民,地位最高最吃香的“士”,说的就是读书人,这秀才为什么这么有底气?因为他能做官呐!
朱久炎等人安坐在雅间内,看到高二宝出场马上就认了出来,这酒楼的幕后东家居然是湘王府的一个管事太监。这偶发事件彻底引起了朱久炎和怜星的兴趣。
怜星目不转睛地瞧着外面的大戏,嘴里呵呵说道:“小鬼头,逛街哪有这出热闹好玩,我们运气不差啊,看看他们在玩什么鬼花样。”
朱久炎微笑接口道:“姐姐想看大戏,那么我们先不打扰这些主演的兴致,嘿嘿。天福二哥、沈大人你们带人慢慢走进来,别闹出响动!我们在雅间内看他们精彩表演。”
说罢,朱久炎和怜星又重新坐回酒桌,慢慢品起菜肴。
何耀祖待看清陈秀才身后的异族商人,马上醒悟过来,发光的眼神紧盯着异族人手中的黑布笼子:“哦!老子明白过来了,原来李永你这猢狲,是想把那对食猿雕卖给这两个小白脸?怎么,小秀才,仗着这点功名你就想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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