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三来从家里出来,快步的向城门走去,一路见到的都是秦王卫队的士兵。
到了城门前面,看到空地上堆满了各种,类似于滚木雷石的防守器械。
现在正是吃早饭的时候,靠城墙跟的地方,摆着一溜大笼屉,从里向外散发着,肉包子的味道。
切好的咸菜和煮好的粥,摆在前面的木台上。
炊事兵不停的将早餐,发放给每一个,来领早餐的士兵。
早餐随便吃,不限量,吃饱为止。
很多士兵都是手里端着粥,一手拿着包子,或站或坐着,再那里大口的吃着。
吃完的士兵,将碗筷放到规定的筐里,然后转身到城下,开始向城上搬运攻防器械。
德三这人说话办事都很地道,秦王卫队的小伙子们,对他印象都很不错,这一路时不时就有跟他打招呼的人。
“德百户还没吃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包子刚出笼,赶紧趁热吃几个。”
德三一看,说话的是炊事连长,也就是原来军队里的伙头军。
自从秦王卫队开始用新的军衔后,从火头军变成炊事连了。
你可别小瞧这个炊事连长,手底下管着三百多人。
整个秦王卫队伙食,都是他们做得,要不是知根知底的人,还真不敢用。
德三笑着拿起了一个大包子,一口就咬掉了一半,包子里的羊油,烫的他直哈气,嚼了几口直接咽了下去。
对炊事班长一伸大拇指,赞道:“老齐,你这羊肉馅肉包子,堪称一绝啊!”
炊事班长老齐咧嘴一笑,自夸道:“这我不是吹,要说这做羊肉,别管是包包子,还是做菜。
我老齐要说第二,他就没人敢称第一。”
旁边一个正喝粥的士兵,笑道:“这都吃了一冬天羊肉了,几乎顿顿都是羊肉馅包子。
我们看的都想吐了,这你要是再练不出来,那你就别干了。”
老齐笑骂道:“瞧把你这娃子给狂得,还想吐!饿你们几天,给你把树皮,你都得抢着吃。”
说话的那个年轻的士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周围的战友,一片哄笑。
德三又拿了两个包子,对老齐说道:“秦王爷可舍不得,让他的宝贝士兵吃树皮,你呀!还是好好伺候着吧!”
老齐顿时就是一阵苦笑,因为德三说的是实情,真要是把这帮小子,吃坏肚子了,秦王肯定饶不了他。
德三说完,也不跟他们逗壳子了,拿着两个包子,边吃着边向城上走去。
上了城墙后,看到朱存极,站在城楼上,向远处观望着。
跟护卫打了个招呼,来到朱存极身边,小声说道:“德三参见秦王千岁。”
朱存极回头一看是德三,奇怪的问道:“我不是让你去临时营地吗?你怎么没走啊?
怎么,城里还有百姓没撤出去吗?”
德三赶紧说道:“王爷不必担心,所有百姓都撤出去了,现在石楼县,除了我们,已经没有别人了。”
朱存极:“那你为什么不走。”
德三挠了挠头,说道:“我让我手底下那一百来人去了!
临时安置点那么多人,多我一个也不多,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关系!
我想这里更需要人,多少我也能帮上一些忙。
所以我就留下来,还望王爷恕罪。”
朱存极笑道:“恕什么罪呀,想留那就留下吧,但你可别后悔。
那边罗汝才大军已经到了,趁着没有围城,现在走还来得及。
你可要知道,留在这里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德三无所谓的说道:“我没父母,也没有孩子,就一个刚娶的媳妇,我把他送到临时安置点去了!
临走时我跟她说了,要是我死了,让他再找个好人家嫁了,用不着给我守寡。”
朱存极认真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再说什么!
在这随时有可能,丢掉性命的时候,还有人义无反顾的愿意追随你,那不是属下,是兄弟。
德三向远处的罗汝才大军看去,疑惑的说道:“他们有什么喜事吗?为什么都这么高兴。”
朱存极双手插进袖筒,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自打他们刚才到这,就一直庆祝。
到现在我也没能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
要是罗汝才听到朱存极这番话,就算不被气死,也得被气吐血了。
那些穿着白色的衣服,来无影去如风的家伙们,不是你派的难道是鬼啊?
你还居然说不知道,你知道我被你祸害的有多惨吗?
罗汝才自从走上造反,这条金光大道,别管是输是赢,从来就没有这么憋屈过。
以前和明军打仗,哪怕对方再厉害,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算把我的人都杀没了,你也好不到那去。
你再看看这次,这那叫打仗,纯粹就是挨揍。
这一道,连死带伤扔进好几千人,直到现在,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见,更别说人了。
不只罗汝才憋屈,所有流寇就没有一个不憋屈得!
开始估计二月十五就能到石楼,结果被这么一折磨,比原计划,整整推迟了一个月。
再特么晚几天都开春了,还费那劲挖雪干嘛啊!
等看到石楼县城的时候,无数的流寇,顿时泪流满面,这就不是人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罗汝才带着人,在被遗弃的小山工坊里,来回转悠着!
扭头问道:“那些为朱存极带来,大量金钱的香烟,就是在这里生产出来的?”
旁边有人回答:“是得大帅,不指香烟,所有贴有小山工坊的产品,都是从这里生产出来得。”
看着满山密密麻麻的窑洞,罗汝才不由得仰天大笑!
狂傲的说道:“现在这个工坊是我们的了,明天攻破石楼,他的工人和技术,也都是我们得。”
他手下众将,听罢都是一阵仰天狂笑。
有人问道:“大帅,虽然这里东西和人都撤走了!
可这些窑洞和四周的围墙,却完整无损留了下来,我们是否可以,把大营安在这里。”
罗汝才豪爽的说道:“当然可以,冰天雪地的,有房子为什么不住啊,今天就住在这些窑洞里。”
众人一片欢呼!
这时那个文士想了想说道:“大帅,这毕竟是朱存极的地方,我们住这恐怕不妥吧!”
还没等罗汝才说话,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眼睛一瞪,问道:“朱存极的地方怎么了?
难道还要问问他,要他同意不成。”
文士说道:“那到不是,只是感觉有些不妥。”
又有人问道:“那你到是说说,那里不妥。”
那文士皱着眉头,摇头说道:“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看你,是见不得兄弟们享福,睡到冰天雪地里,就对劲了是吧?”狼利用那冒着绿光眼睛,阴冷的盯着文士。
还没等文士说什么,罗汝才呵斥道:“我儿不得放肆,还不赶紧向先生道歉。”
狼利没有吱声,看了一眼文士,应付的拱了下手。
罗汝才笑道:“好了先生,我们担惊受怕一个来月,精神难免紧张,难免疑神疑鬼。
刚才我派人前去查看,每个屋都已经看过,别说人影了,连个耗子都没有。
先生不如今晚就在这,安心住上一宿,也让大军好好修整一晚,待明天我们打下石楼,就离开这里,去县城里住。”
文士一看,这不能在说了,再说不但把其他人都给得罪了,连罗汝才恐怕对自己,也会产生不满。
想明白后,赶紧拱手说道:“是属下多虑了,都听大帅得。”
众人一片欢呼,皆大欢喜。
凌晨两点,朱存极一群人,来到了城楼上,望向远处的小山工坊。
伸手接住一片,飘落下来到小雪花,看着手掌里的雪,快速的化成一小点水珠。
朱存极自言自语道:“又下雪了,这是要把这几年没有下的雪,都给补上哪!”
扭头向旁边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大锤在一旁答道:“队伍都已经集合好了。
只要工坊那边发出信号,我们就冲过去,用不上半柱香,我们骑兵就能到达。”
朱存极点了点头,说道:“希望上天保佑,我们这次可以要了罗汝才的命。”
罗汝才住的窑洞,原先是朱存极住处,整体宽大温暖而舒适,火坑的热度也恰到好处,可他翻身打滚,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突然变的很烦躁,到底为什么烦躁,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闹心。
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了,一骨碌身站了起来,穿好衣服,披上熊皮大氅,开门来到外面。
屋外的侍卫,见他出来,纷纷施礼。
罗汝才问道:“对面石楼可有什么动静?”
有人回答:“据探马回报,上半夜他们忙忙碌碌的往城墙上般东西。
具体是什么,由于离的太远,看不清楚。
过了午夜就慢慢地方安静了下来,城墙上火把众多,把城墙照的通明,上面来回巡逻的士兵频率很高。”
罗汝才说道:“搬得那些东西,估计是守城器械。
至于把守的士兵多,这很正常,要是还防守松懈,那才叫有鬼那。”
站在窑洞前面,看着山下连绵大营,篝火通明的营地,不由的生产一股豪情,有一种纵横天下的感觉。
看了一圈后,罗汝才忽然笑了,暗自嘲道:“这人啊,越活胆子越小,也是前一阵被折腾的有些神经过敏。
都已经到了石楼了,就凭自己数万大军,不去找他朱存极麻烦,就已经便宜他了。
凭他那点人,骚扰还勉强可以,想偷营劫寨,那跟自杀没什么区别!真是庸人自扰,回去睡觉!”
紧了紧熊皮大氅,转身向窑洞走去。离窑洞门口,还有两三米的时候!
轰!一声巨响!!!
一团火球,从他的窑洞里涌了出来,巨大的冲击波,将木制的窗门,撕了个粉碎。
罗汝才被包裹着木屑的气浪,掀起两米来高,凌空飞出去两仗多远,摔进了雪地里,顺着山坡翻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