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他曽是个屠夫,但他在家里就是个怕老婆、疼儿子、家庭地位低到只能欺负小白的怂男人,他摸我头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小心翼翼收敛爪牙的狮子。我的梦魇也从不是那场台风和那些怪物,而是他…真的死了!……搞笑的是他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让我继承他的六位数QQ号还有不要忘了收菜!”
——十方天野
这是今年登陆的第三个台风。
高速已经全面封锁了。
但还是有一辆漆黑的奔驰S350停在高速中央。
“……特大台风‘白马’已抵达牧海市,请各单位做好防台风准备……”一根修长的手指关掉了广播。
乖宝宝天野的注意力从广播转移到了父亲身上。
“放心,这次一定能治好天野的,你怀着宝宝自己当心,我…嗯,”
拓海叼着烟,突然沉默了,猛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没事……先挂了。”
拓海挂掉电话又发了条短信,关掉手机,把烟头扔出窗外,转头看见儿子坐在副驾上像只不安的小兽,挺直着背,两只小手却绞着衣角,把这件从mixuer定制的儿童西装弄得皱兮兮的,乌漆漆的大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深怕自己像以前一样一下子不见了,把他丢在空无一人的高速上。
拓海不禁笑了笑,摸摸儿子的头。
“阿野别怕,爸爸会保护你的。”
天野嘟着嘴说到:“你带小白去做绝育手术时也是摸着它的头这么说的。”
男人手顿了一下,想起家里那只曾经死命护住自己蛋蛋满脸惊恐又委屈的蠢二哈,不自觉的笑出声,两只手捏捏儿子略肥的小脸,笑骂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小屁孩乖乖听爸爸的话就对了。”
“哎呀,不要捏!脸会肿的!我要去告诉妈妈你又欺负我!”天野伸出小手拍掉拓海的大手,揉着脸,不满的抱怨道。
“别别别,乖儿子,”拓海看了看迅速阴沉下来的天,伸手摸摸天野小脑袋,“你不是一直想学爸爸的‘瞬间移动’吗?今天爸爸就教你,如何?”
“真哒?”小天野眼睛一亮,虽然头发被弄得乱七八糟,头上痒痒的,可还是超开心,不过随即又怀疑道,“你之前都不许我提你的超能力,今天怎么就……嗯,又要我帮你藏私房钱?”
“……并不是,”拓海头上隐隐有几条黑线,“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出息吗?”
天野点点头。
“好吧,这个不是重点。”拓海突然变得很严肃,坐直了身子,“接下里我和你说的话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妈妈!”
上次见爸爸这么严肃还是在自己第一次昏倒醒来后说,自己噩梦里有只长着触手的大眼珠子的时候,天野有些害怕,委屈地“嗯”了一声。
拓海深吸一口气,说到:“这个世界很危险,我曾和你讲的那些英雄和邪神对抗的故事基本上都是真的。!”看到天野张嘴要提问,拓海不耐烦地打断道,“葫芦娃和喜羊羊那些我改编过的也是!”
天野委屈的闭上了嘴。
“记住,我们真正的姓氏是——十方!你身上流着十方家的血,容易被邪神觊觎!一出生就被一只诡异的梦魇当做转生体,我居然无法彻底消灭它。这些年来它不断侵蚀你的身体,导致你时不时的晕过去,不能再拖下去了!”
天野小脑瓜子里一开始充满了问号,那些英雄的故事是拓海当睡前故事讲的,还故意掺夹着不知名的方言,就算天野再聪明也只记得个大概。
但是一想到每次噩梦里都会出现的长着触手的巨大眼珠子,天野还是吓得小脸煞白,两只小手紧紧抓住爸爸。
拓海瞥了眼车外,天上好像无数黑色绵羊不安地挤在一起,密得没有缝隙透过光。高速两旁是大片的绿化林,在牧海市这个寸金寸土的地方这么大一片绿化林可不多见,而远方的高楼大厦此刻只是一个个模糊的黑点。
如果没有林子里那面印着海宝和“文明世博从我做起”的巨大广告牌,此刻会更令人紧张。
“不过我已经找到办法了,【战神殿】的【封魇白玉·双子】足够承受它的力量!待会儿见到任何奇怪的东西都不要惊讶,更不准下车!”拓海加快了语速,同时探过身子伸手在后车座下摸索着。
那是两把刀。
一把是鎏金刀鞘,另一把稍长点,镶着颗蓝宝石。天野以前见过爸爸练刀,但是没想到自家车的后车座下居然还藏着两把“管制刀具”,心里愈加不安。
“记住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下车!”拓海打开车门,转头再次叮嘱道。
“爸爸……”天野抓着安全带,小脸上写满了害怕。
拓海叹了口气,说实话,要不是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动静太大,必须要借助【梦境】掩藏,他也不愿意带天野来。
亲了下天野的额头,拓海轻声安慰道:“要乖。”
然后在田野担忧的目光中下了车,关上车门,“滴滴”两声用车钥匙锁门。
“啪!”
一大滴雨水砸在前车窗,紧接着又是两滴,随后仿佛大坝开了闸,上万吨水从天而降,人间又回到被自然支配的原始时代。
以往这种天气,天野总是喝着热可可,妈妈抱着天野,爸爸搂着妈妈,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合家欢电影,和窗外嘈杂的雨声分置两个世界。
天野不知道爸爸要去干什么,但是常识告诉他在这种天气下车是十分危险的,他想叫爸爸回来。
于是他费力地解开安全带,记得爸爸的叮嘱,不敢打开窗和门,只能踩在座椅上拍打前车窗,喊着爸爸。
但雨实在是太大了,雨声和隐隐雷声吞没了他的呼喊。小天野整张脸都贴在了玻璃上,努力辨别爸爸的身影,只有个模糊的轮廓。
左手握着两把刀,刀还未出鞘。暴雨落在地上和身上溅出的细小水珠如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他。
天野睁大了眼睛,冰凉玻璃上的寒气令他打哆嗦,但内心的焦急却使他努力张大眼睛。
湿漉漉的刘海贴着额头,胡渣上蓄满了水珠,拓海面无表情的站在雨里,湿透的黑色衬衫紧贴着拓海修长的身躯,勾勒出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天野听到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但现在下着暴雨,又有谁会在高速上窃窃私语?
但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仿佛梦呓,天野害怕的离开前车窗,蹲在副驾驶座上,呢喃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