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浮笙的手中便多了一面小铜镜。
六界皆知,凤凰谷的凤女浮笙修为平平上不了什么台面,但是单论容貌的话,她可是冠绝六界的第一美人,比起那月宫的嫦娥仙子也是不遑多让的。
当然她一直稳坐“六界第一美人”的头把交椅,却在空芜之地遇到了千殇的母亲秋楚之后,才知道世界上还有顾盼生辉,出尘六界的美人。不过,千殇封了她的记忆,自然是不记得这茬事,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依旧是六界第一美人,
说时迟那时快,小朱厌眼见着她就要准备举起镜子想欣赏下自己的天人之姿时,他足尖轻轻一点,整个人便挂在了她拿铜镜的那只手上。
“妖医姐姐,鬼市快开始了哦”小朱厌盯着浮笙那张丑脸,寻思着她变丑的戏码,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定然是自己主人的手笔,便心虚的笑了笑。
他心下恨铁不成钢的感慨道:主人呐,你前些天才把人家气走,然后自己有茶不思饭不想的派人去寻,整日阴沉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如今好不容易把人寻回来了,你又这般戏弄她,要是妖医姐姐发现了,叫我如何帮你收场?墨九大人果然没说出,主人你果然没有半点长进,照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娶上媳妇啊。
浮笙瞅着小朱厌的脸,如同染缸一般不停变幻着颜色,不由笑话他小孩心性:“小鬼,只是照下镜子又不妨事,你且下来”
“妖医姐姐,我们快走吧。“小朱厌嘟着小嘴,佯装快哭了的模样,心中默念:快答应我,快答应我,快答应我·····
然而这世上总是要有几件事不如意,只见浮笙另一只手越过小朱厌的头顶,将镜子从那只被控制的手上抽了出来,便得意洋洋的冲他一笑。
小朱厌的后背顿时一僵,不是因为事情即将败露而害怕,而是被吓到了。浮笙不笑倒还好,这样丑脸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可是她一笑,可真真的要人命,整个五官别扭的挤在一块,差点把小朱厌的魂吓没了。
就在他发愣之际,浮笙已经抄起手中的铜镜,准备细细欣赏自己的旷世美貌。
“妖医姐姐······”小朱厌说话的声音渐渐的轻了下去,不敢直视浮笙的眼睛。随后他默默地松开了手,耸拉着脑袋,仿佛做错事情一般。谁也没有注意他脸上的神情竟是一脸的悲壮。
“哎呀,小鬼我额头怎么多了一个花钿,怪好看的。”浮笙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如往昔的妍丽,额间还多了一个红色的花钿,花蕊微张,煞是好看。
小朱厌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没事?他偷偷的瞄了浮笙好几眼,她非但没有因为自己那张丑脸而尖叫,反而饶有兴致的望着镜子,难道她看到的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想到这点,他又不由的佩服起自家主人,这点都算进去了,高,实在是高。
好在浮笙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便收了铜镜,兴致高涨的拉着小朱厌就要往玄冥界的鬼市而去。
与此同时,玄冥界鬼市临街的一间茶馆上,千殇兀自端起桌上的清茶,却不急着喝,只是把玩在手中,目光飘向窗外冥火通明的街市。
同行的墨九一脸狐疑的打量着他:殿下,今日是怎么了?竟拉我来着闹市喝茶?
“殿下?”他蓦然发现千殇的眉宇微动,原本清冷晦暗的眸子倏然间亮堂了起来。不仅如此,他的唇边还扬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殿下这是笑了?墨九摸不清自家殿下的套路,便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瞧去。
只见浮笙拉着小朱厌这边跑跑,那边跑跑,一脸兴奋的模样。周边还时不时有人侧目围观他们,甚至还有人交头接耳指着浮笙低声议论着。
待他们再走的近些,墨九看清了浮笙那张别具特色的小脸,顿时恍然大悟,忙不迭的狂笑道:“殿下,你怎么把她变成这幅丑模样,还放她出来吓人?”
“不,她依旧很美。”千殇唇边漾起清浅的笑,轻轻的啜了口手中的小茶,摆出一副你们不懂欣赏的模样。在他看来,浮笙无论怎样都是美的。哪怕此刻,她脸上的画风迥异非凡,他也觉得美的别有一番风味。
“殿下就不怕那只暴脾气的凤凰发现了,提刀来找你寻仇吗?”墨九摸了摸鼻子,戏谑的笑道。
墨九一想到浮笙提刀追杀的画面,心情不知觉得大好。万年前的殿下亦如现在这般顽劣,偷偷的在浮笙的脸上画了只乌龟。偏偏殿下眼见她就要发怒,恐不好收场,就脸不红心不跳的指着外出采买归来的自己,那小丫头便认为是他的恶作剧,提着一把刀整整追了他半个山头。最后还是在他的百般求饶之下,她才勉强原谅自己。
“无碍,她发现不了。”千殇眉间一挑,将茶杯放回桌上,单手执着茶壶慢悠悠的又沏了一杯茶,话题突然一转,“天界那边动静如何?”
“天后丢失,人心惶惶的,只是至今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在暗中帮助我们。”墨九一瞬间从嬉皮笑脸的状态里抽离出来,眉间微皱,整个人都变得严肃异常。
“他,如何?”千殇也不看墨九自顾自的饮茶,语气淡的听不出丝毫感情。
“还在闭关中,估计是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青龙了。”墨九听到千殇提到天帝,不由冷哼道,“龙的气运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千殇手中的茶杯一顿,眸色也随之一凛,唇边的笑意不知何时变得格外噬血:“继续盯着他。”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墨九对于千殇近期的行事有些担忧,生怕他再次被情所困,忘记了自己的复仇大计,“既然有人暗中帮我们把浮笙送到玄冥界,你为何不借机用她的凤血稳固元神,还有为何不索性抹掉她所有的记忆,让她成为我们手中的暗招呢?”
千殇再次眺望窗外的街市,而浮笙早就不知逛到何处去了。喧闹之于他,不过是一人的孤寂罢了。
“大抵还是舍不得吧。”千殇沉吟了半晌,自嘲的笑道,“人走远了,我们也散了吧。”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消失在茶馆的包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