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道黑影猛地砸向庙门一侧,那厚重的大门顿时四分五裂。沈攸宁垂眸,那撞飞的男人痛苦的抽搐了一阵,两眼一翻竟没了生息。
接二连三的,又有两名黑衣人被击飞到庙宇内。那二人一身黑衣被利刃划破,只剩布帛丝丝条条垂挂在身上。
沈攸宁不由悄悄屏息,垂眸看着一道黑影缓缓朝着庙门走进。
一声轻笑如烟雨般朦胧响起,沈攸宁却听出来人笑意中的嘲讽,“你们那可怜的脑袋总算有点用处,竟然什么叫趁胜追击,看来被主人圈养的时候没少努力。”
凉薄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能够让人气的吐血三升。
沈攸宁暗自腹诽着,眼前突然掠过如墨染般的玄袍,袍角处用金丝绣着云纹,光是从衣料上看,定是华贵之人。
“你!”那黑衣人显然被气的不清,那胸脯一起一伏,咬牙切齿的开口,“就算你如何厉害,如今也受了重伤,难道以为我等看不出你是在强撑吗!”
说着,又忽然痛快大笑起来,“没想到你也有今日!赵景云,就算杀了我,回京之路也早已埋伏了不少人手,此行,你必死无疑!”
那立在门口的男子缄默不言,眸底划过一道狠戾的暗芒,浑身散发的强大威压如二月寒霜般令人寒颤不已。
沈攸宁在这一刻感觉犹坠冰窖,浑身似被寒霜冻僵,片刻之际竟动弹不得。
“尔等不过蝼蚁,妄想取我的性命。”赵景云横眸淡扫,像是说着什么令人发笑的事情。
那些黑衣人原本幸灾乐祸,被一道冰冷的视线所及,浑身沸腾的血液仿佛在这瞬间被冰霜凝固了起来。
他们本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却在这一刻仿若被阎王掐住了喉咙,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啧,就算给你们机会滚回娘胎重新生出来,也不见得能碰我一根手指头。”
赵景云吐出的话可谓是毒辣不已,那黑衣人又惊又气,一张脸涨的满脸通红。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黑衣人气到浑身颤抖,怒极攻心引得内伤发作,竟咽气了过去。
被扔进来的黑衣人尽数被他提起扔了出去,声声闷响被偌大的雨势给淹没。
赵景云走进庙宇内,脚步突然一顿,微侧过头,语气极其凉薄。
“二位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可是满意。”那语气不轻不淡,显然是针对藏在门后的二人。
杏竹脸色蓦的煞白,她方才可是亲眼看到这男子眨眼间就夺去了那几人的性命。
沈攸宁暗道不好,递给杏竹一个安慰的眼神后,镇定自若的从门后走出。“我与家婢在庙内躲雨,对阁下并非有冒犯之心。”
那清脆的嗓音如黄莺出谷,又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糯,犹如风扶杨柳般轻柔婉转,令人心神一荡。
赵景云转过身来,只见穿着素雅的女子缓缓走出,五官却生的明艳张扬,精致的无可挑剔。
待她长成,假以时日,必然是一貌倾城,端丽冠绝。
而沈攸宁在见到男子的容颜时,呼吸不由一滞——何等俊逸绝伦之人!
男子眉飞入鬓,划出冷厉的张扬之色,偏生得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那五官如刀刻般俊美,举手投足更是一抹慵懒,却不掩矜贵之感。
他分明立在自己面前,却宛若面对着君临天下的上位者。沈攸宁固有自己的傲气,此刻却不由生出在尘埃中俯瞰天威之感。
赵景云挑眉,嘴角一贯噙着清浅的笑意,见到女子,淡漠如雪的眸底划过异样之色。
拜绝佳的记忆里所赐,他一下便认出是那日在山间与猛虎对峙后体力不支晕倒的女子。
“哦?那又与我何干?”赵景云淡笑,那说出来的话却宛若一盆凉水浇到二人头顶,他倏然伸出手抵住沈攸宁的脖颈,“不论你们是谁,看见了这一幕,总归不能活着。”
杏竹瞳孔微缩,便是连对男子的惧怕都忘了。头脑一热,刚想上前护着自家姑娘,沈攸宁却是瞬间阻拦了她的举动。
男子大掌轻而易举的拿捏着自己的性命,沈攸宁脑中如风暴般飞快思索。
而赵景云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女子,她那脆弱的脖颈不堪一握,只稍一个用力便消香玉损。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她却依旧从容不迫,那眸光晦暗不明,哪里是束手就擒?分明就是在寻得一丝生机。
沈攸宁在想,而他很有耐心的等着,二人就这么静默的对峙着。
“想好了?”赵景云勾唇一笑,笑中却听不到有多少情绪,直至那漆黑的瞳孔流露出几分不耐。
他就像是看着不自量力负隅顽抗的人直视着沈攸宁。
沈攸宁心内早已不知暗骂他多少回,面上却一派从容不迫之色,鼻间敏锐的嗅到一丝血腥味,她忽然微笑颔首。
“想到了。”说着,那瞳孔似蕴着江南春水,波澜不惊,沈攸宁歪头浅笑,胸有成竹。
“有两点,阁下不仅不能够杀我,而且还会欠我一个恩情。”
说着,沈攸宁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你受伤了,而且伤势很重,我却能够保证医好你。”
继而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若是方才那人说的不错,恐怕你还没走出这寺庙,那些黑衣人就已经围攻过来。而你特意守在寺内,分明是看中此地易守难攻的优势来进行反击。”
“而我,能够帮你在追杀者不竭的情况下存活。这两点,对于阁下来说,足够了吗?”
沈攸宁保持着恬淡的笑意,这一笑仙姿玉色,万千粉黛在她面前都失了光彩。
此话一出,赵景云嘴角的笑意陡然落下,审视般重新打量着她,饶是杏竹也愣愣的看着自家姑娘。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不复先前那随意慵懒的姿态,那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就凭拿我自己的命赌,救活我们三个人。”沈攸宁言语间铿锵有力,一句令人琢磨不清的话,赵景云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沉默了半晌,终究松开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