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齐风早已震惊不已，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鹅蛋。
而他的重点早就歪到一边——
景云这家伙……不得了啊不得了。
沈攸宁轻哼一声，竟似赌气般，“谁跟你认识了？”
这一声带着连沈攸宁都没注意到的怄气，猝不及防的，反倒让赵景云难得浮现起一抹愣怔。
她摘下兜帽，那露出的容颜，霎时让齐风看亮了眼。
不施粉黛如朝霞映雪，脸虽稚气却难掩一貌倾城的底胚，此女若是长成，将是如何惊艳！
沈攸宁挑眉，被挑明了身份后，态度竟像个无赖一般，“就算你猜出我的身份，又如何？难不成还要威胁我白送你五百只灵兽不成？”
“不。”赵景云竟笑了，“打开天窗说亮话，挑明了身份更好谈了。”
沈攸宁心内一动，似是能猜出他接下来说的话。
赵景云说话慢慢悠悠，却郑重无比，“与我二人合作，如何？”
“合作？”沈攸宁眼眸倏然一亮。
她上辈子便是玩权谋的，初入京城，能够搭上这两位，但可是高收益！
但世上断然没有白来的好处，高收益通常伴随着高风险。
沈攸宁一琢磨，神色不显，“世子与小侯爷身居高位，日后的前途及拥有的权势与财富已是寻常人一辈子都企及不了的，和我这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有什么好合作的？”
“很简单，你有我们值得下赌的潜质，而从我们身上，有你拒绝不了的好处。”赵景云道。
沈攸宁指尖一顿，“比如？”
赵景云淡淡的笑，“比如，我能让你的千山茶馆，在金陵城抬高至仅次于万宝斋的地位。”
沈攸宁内心一震！
金陵城万宝斋，珍宝的拍卖、交易场所，亦是情报交易处。别说是在金陵城，便是在江湖也占着第一的地位。
其情报脉络遍布各国，就算是古籍上罕见的药草，只要花大价钱请万宝斋帮忙，便有七成的几率将其消息奉上。
她沉默，赵景云也不催。
最终，她似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我不求千山茶馆能与万宝斋那般，也没想着一定要抢他们的位置。能做多大，关乎的是我的能力，便是比不上，也是我不如人。”
“但是……”她话锋一转，“千山茶馆在京城根基太浅，一旦名声大噪，必然会引来祸端，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庇护。”
赵景云看着她，俊眉微挑。
沈攸宁端起茶盏，送至唇畔仰首饮下，她道，“合作愉快。”
两人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协议，齐风还在一旁模模糊糊的。
他挠了挠头，也不纠结，拍着胸脯对沈攸宁道，“虽然我脑子有点乱，但是景云的目光我放心，以后若是有事，找我就行。”
沈攸宁点头，她算是看出来了，齐小侯爷就是信赖赵世子的一个小跟班。
“对了……”齐风突然问道，“沈姑娘可是金陵城哪户人家？我怎么没见过你？”
沈攸宁勾唇，“虽比不上侯爷，但也是个大户人家……至于是谁，日后小侯爷便知道了。”
待回了马车，始终沉默的夏竹总算开口。
她担忧问道，“姑娘……咱们这样行吗？那两位的来头可是……若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那二人可怎么办？”
合上帘子后，沈攸宁嘴角浅挂的笑意落下，神色清冷。
她淡然道，“我们还有的选择吗？”
夏竹一时半会儿没明白过来。
沈攸宁道，“从他们两个大张旗鼓的踏入茶馆的时候开始，我这盘棋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调了个舒适的位置，身子微稍后仰着，夏竹见状连忙递上一个软枕。
“我虽尚不明京中的局势，但也能从那两位的背景推敲出个大概。”
“赵景云背后的赵王府，可是当之无愧的皇族。赵亲王幼年便伴随明帝四征天下，更是辅佐明帝上位。如今明帝坐稳了皇位，便对功勋累累的比他还受将士爱戴的赵亲王产生忌惮之心。”
“赵王兵权被削，经年累月在外护国征战，赵景云在京中不过是明面上的世子，暗地中的质子罢了，一个明帝制衡赵王府的筹码。一旦赵亲王产生异心，明帝便能毫不留情的血洗赵王府。”
夏竹听了，心内寒凉，忍不住生出怒意，“赵亲王率兵血战敌人，保家卫国，却得到这般不公待遇！”
沈攸宁打了个响指，“就是因为赵亲王太受你们这些百姓拥护，若是他打算自立为王，必当有半个大秦随他而去，到时候这江山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所以明帝对赵王府的态度，算是赏了个巴掌再给颗糖，这便是权谋之术。”
夏竹一愣，浑身的血液随着她的话瞬间凝固了起来。
沈攸宁却仿若习以为常般，她继续道，“借着便是齐风，齐小侯爷。齐候乃是文将，却也是朝堂重臣，但好在他如今拥护的是皇上，所以明帝才放任赵齐两姓相交。”
说着，她耸肩，“还有一种可能，便是皇帝想从齐家身上打探赵家的态度。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二位备受全京城的视线瞩目。”
她伸指叩了叩窗台，“他们两人今天在千山茶馆这么一出现，必然会引起多方注意，那些背后之人就会猜测他们来这的用意。”
“若有疑心深重之人，便会提前灭了我们茶馆，然后顺藤摸瓜查到我头上，我的能力一旦曝光，到时候事情就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夏竹浑身的神经紧绷着，那种后果是她万万不敢想象的。
“那姑娘……”
沈攸宁说着，突然转了个话锋，“但若是没有相当大的好处，我就算是关了茶馆远遁他国，也不会同意和他们合作。”
她对夏竹露出安抚的笑，“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我方才说的最可怕情况，都是基于没有权力与地位的基础上最有可能发生的。”
她悠闲的道，“如今咱们背靠大树，只管乘凉便是。那些明的暗的，就交给我们背后的金主来吧。”
待二人回到了府中时，就时不时看到下人递来一个难言的眼神。
夏竹不解，在沈攸宁的示意下，悄悄走到一名侍婢身旁，低声问，“怎么了？”
那侍婢显得十分紧张，她眼神慌乱的瞄着，然后飞快道，“不久前四小姐带着一帮人去了清秋院，命人守着不让进，后来我听到了杏竹姐姐的叫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