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青儿竟主动寻到陈家后院,她走到沈攸宁身前时,“噗通”一声跪下。
沈攸宁微讶异,只是挑眉,却未出声。
青儿朝她磕了一头,神情坚定道,“姑娘二次助我父女,青儿无以回报,愿为侍婢,陪在姑娘身侧!”
只是沉吟一会儿,沈攸宁斟酌着开口道,“你父亲……”
青儿撑在地面的手指微曲,“父亲旧病缠身,不久前……已经去了。多谢姑娘昨日相助,让青儿好生安葬父亲。”
说着,她抬起头,“我自愿请作姑娘的贴身侍婢。细活我不擅长,但粗活我一样不差。我自幼力气大,会武功,可保姑娘平安。”
沈攸宁只是一考虑,很快便做了决定。
这才看向她,眼神含着清浅的笑意,“跟在我身旁,博一个前程……但这会面临许多危险,你可还愿意?”
青儿眸光铮亮的看着她,坚定无比,“我不后悔。”
“从今日开始,你便是我身边的侍婢。不再是青儿,而是名为夏竹。”
夏竹轻轻叩首,忠诚而郑重,“夏竹见过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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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寒风吹了足月,总算有减缓之势头。
那浓重的白霜盖住了草丛,屋檐不知何时结成了细小的冰柱,一排排齐挂着。
杏竹百般无聊的逗弄着黑犬,又是一声长叹。
夏竹刚抱着柴火进来,见到杏竹那小脸快揪成一团的球了,噗嗤一笑,“你这都叹了多少次气了。”
杏竹郁闷的摇摇头,刚想说什么,目光所及之处忽然出现马车的轮廓。
她突然站了起来,朝着门口奔去。
果不其然,一辆褐色的马车缓缓朝着这个方向驶来,那车身简朴却精致。
车轮滚过,那朦胧的灰尘随着马蹄声轻溅而起。
“姑娘!京城来人了!”杏竹振臂欢呼,兴奋不已。
曾经有多盼望,如今便有多感慨。
如是想着,杏竹眼眶竟微微红了起来,为了这个时刻,她与姑娘足足盼了八年啊。
那马车缓缓停在破旧的木门前,车夫先是疑惑的看了几下,确认地方无误后这才下车。
“请问,沈家小姐可是在此处?”
屋内缓缓走出一名女子,对上车夫愣怔的模样时莞尔一笑,那一笑倾城,般般入画。
“我便是沈攸宁。”
那车夫一愣,用力眨了眨眼,当下微弓着身相迎,“还请沈家小姐上车。”
沈攸宁对他颔首,微微一笑,随机在杏竹与夏竹的搀扶下登了马车。
而她视线在随行的护卫们身上瞥过,他们不少人抬眸盯着自己,面露痴迷,亦或者惊色。
沈攸宁垂眸,心生疑惑,暗暗将这些人的反应收到心底。
从安宁村到京城的路程需要七日,原本方邱雁派了两辆马车,没想到沈攸宁什么身家也没带,就带着两名侍婢上了车。
马车行到一半时,天降暴雨,路途变得泥泞难行。一行人便决定半路停歇,去不远处的寺庙落脚。
那寺庙不小,檀香缭绕,一名僧人出门迎接。
听得他们的来意后便欣然同意,引路至寺庙落脚避雨。
僧人很快为他们安排房间居住,男女自然是相隔着。
到了禅房洗漱后,杏竹替沈攸宁擦净头发,突然开口,“姑娘,我总觉得心不宁。”
沈攸宁微微讶异,“怎么了?”
杏竹皱着秀美,一副难以言喻的神情,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不清楚,我只觉得这间寺庙有些奇怪……”
沈攸宁失笑不已,这丫头估计在安宁村被吓到产生了心理阴影,当时在山间的小庙内可是惹了不少风波。
逐渐入夜,夏竹与杏竹替她从膳房内端过斋饭,夏竹忽然开口,“我也觉得这寺庙有些不对劲。”
沈攸宁手中的筷子一顿,疑惑抬眸,开始重视了起来。
夏竹定了定心,说着她感觉不对的地方,“这寺庙是大,却几乎见不到僧人,可那香火分明燃着。”
说着,她犹疑了一下,“还有……方才从膳房拿斋饭出来时,我闻到了一股肉味。”
肉味?沈攸宁只是点头。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嘈杂声,似有谩骂声混在里头。
沈攸宁放下筷子,推门而出,遇到车夫便开口询问,“车夫,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本还有些不耐,见是沈家小姐,神情突然恭敬了起来,“沈姑娘,随行的侍卫本来对寺庙的斋菜不满,想去打点野肉増味,没想到正撞上寺庙的僧人吃狗肉……”
“那些侍卫欲讨肉吃,没想到却和那群和尚起了争执……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我这半点武功都不会,自然跑了回来。”
“那群和尚竟在寺庙内破戒!”杏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
沈攸宁神情淡漠,闻言,半晌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她这一路算是看清了,方邱雁替她请的也不知是侍卫还是地痞流氓,一个个行动懒散无章法,举止粗犷,半点为兵之人该有的仪态都没有。
至于这破戒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