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余人冲出临渊庄,迎风踏雪向雪封赶去。而此时雪封的素镇一家客栈,也就是楚云落三人与石蕊叶相遇的那家客栈,走出一名儒雅男子,男子抖抖斗篷,走出街道,离开了素镇。
脊林的落云分庄收到石暮的报讯和楚云落的画像后,立即派人快马又一路换马向落云山庄传讯去,过了两日又收到临渊庄三名弟子上报楚云落在雪封出现的消息,又是两封急信传出,一封落云山庄,一封雪封分庄,接着从落云分庄出来二十人,赶往雪封。
寒山剑宗寒山殿内,柏梁坐于上,一鹤发灰袍,枯容炯目的老者立于下。
“徐老,前几日听王守来报,说他弟子出去历练之时,碰到一人冒充寒山弟子,这倒没什么,主要是那人有一黑色令牌,与宗主令牌极为相似!”
鹤发老者动容沉思,柏梁走下几步石阶。
“宗主令牌被盗已有三年,此事又不好大动干戈,这几年来暗中调查,一直未有消息。”
徐老苍音话出。
“宗主,宗主令牌一直在历代宗主手中传承,极为重要,哪怕有一点蛛丝马迹,我们也不可放过!”
“所以我正想请徐老下山一趟。”
二人谈话间,殿外一声来报,进来两人,一人毕寒,一人奚川。两人进殿后向柏梁行礼道一声师父,又向徐老行礼叫一声徐老。
“叫你二人来是让你二人随徐老下山办一件事,下山后一切听徐老的。”
“弟子遵命。”
雪封的冬芦镇外,两马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
“会不会是老头骗我们的啊,不然怎么找了八日都没找到那个微雨涧,冬芦镇和附近的村庄都是问过了,也没人知道有个微雨涧。”
楚云落和月初画腊月九日就是到了冬芦镇,这几日一直打听这微雨涧在何处。
“盗帅前辈应该不会开此玩笑,前面不是还有个村子吗,我们再去问问。”
一个小村子慢慢出现在二人视线内,入了村子,楚云落二人下马牵马而行。村落本就不大,在这大冬天的,路上更是鲜有行人了。敲了几户人家的门,询问了一番,皆是不知冬芦一带还有个微雨涧。两人只得又往下一家赶去,见前方一位穿着兽皮毛制成的衣服的汉子走来,手中提着两只肥大的野兔,这猎人肯定常在山林间走动,说不定就知道那微雨涧在何处,楚云落立马上前问道。
“敢问大哥,可知这一带有没有一个叫微雨涧的地方。”
猎人停下身子,看着眼前的两个外地人,心中一阵回想。
“我一直是打猎为生,但真没听过这一带还有个叫微雨涧的地方。”
楚云落二人刚提起的希望又是落下了,正欲向猎人道谢时,猎人似突然想起什么,立刻说道。
“我虽没听过什么微雨涧,但知道有个地方,很是奇特,山间一年四季都有水流出,还是温水,但那地儿一般没有人去,容易迷路。”
楚云落心想,可能是叫法不同,或者是老头他记错名字了,反正一直找不到,不如前去看上一看。
“大哥,那地儿怎么走。”
“你们出了村子,一直往北走,可以看到两座并列的高山,那两座高山我们都叫做相望山,很是显眼,那有个山涧就是我说的地方了。你们可不要随便进去,迷路了很难出来的。”
楚云落谢过这猎户相告,二人也不在村子里继续问了,直接上马,出了村子便往北边行去。
行了五里路,两座并连高山已是可见,山上白雪皑皑,相望山,名字取得真是形象。马在这积雪之地走得本就吃力,要到这山脚还有一个满是石包的缓坡,楚云落二人便将马牵至一大树旁,两根缰绳栓在树干上,两人步行而上。
一些低矮数木和零立的耐寒木丛都是只有枝干了,枝态百生,被雪包起一层,两人一深一浅的脚印蜿蜒爬上缓坡。上了缓坡,两人呆目,只见一片平地上积上层层白雪,无人踏至。前方一大湖,湖面已冻结成冰,晶莹剔透,如天然美玉一般。湖那边的岸上一片梅树,傲寒而立,梅花盛开一片,白茫天地间一处红。梅林再往上看去,可见两山之间有一相连山崖,一道溪流从出崖飞流而下,站在此处仍可见那飞流的水边阵阵白雾,溪流边也没有积雪,单看这溪流一带又如春季一般,二人看着景象,真若身处仙境一般。想这湖就是那溪水常年注入而成的,那冒着热气的溪水在这冬季流至此处,也是冷了下来。
二人呆望片刻,终是缓步向前,来到结冰湖边,楚云落试了试冰层坚硬程度,完全可以让人在上面行走。冰面如镜,映着二人的身影。恍然间,天之淡云流动,地之晶莹大镜,天地间两人独行。
上了岸,棵棵梅树随意站立,又独有意境。一眼看去,雪地上梅树白装,朵朵梅花点缀着。此时离那飞下溪流又近了些,隐约可听见飞溅水声。二人漫步梅林,细雪悄无声息落下,落在二人身上,发间染上点点白色。楚云落伸手去将月初画那白胜雪的脖颈旁的斗篷上的雪拂去,月初画侧头看向楚云落,拉了拉斗篷。
“你说这里是微雨涧吗?”
月初画将头上的雪花摇下,美目看着这梅林。
“如果找不到微雨涧怎么办?”
楚云落走到一棵梅树下,擦去树脚一块石头上的积雪,两人紧挨着坐下,楚云落轻折下一枝梅花,惊起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两人缩脖相看一笑,这下两人又是白了头。月初画接过去那枝梅花拿在手中轻轻摇动。
“如果这里还不是微雨涧,那我们也不要再找了,我带你回落云山庄!”
月初画睁大眸子,睫毛上的小小雾珠掉落。
“落云山庄?”
楚云落轻应一声。
“我从小便在落云山庄,一直随秋叔生活。在星海我碰到申屠叔才知道我的父亲是楚天,但我从没见过他,母亲也没见过。”
月初画不是先去惊异楚云落是落云山庄的,也不是去惊叹楚云落竟是上任落云山庄庄主楚天的儿子,而是伸手去握住楚云落的手,柔语道。
“他们一定很爱你,放心,还有……”
月初画话说到后面便是将后面的话说在了自己心里,楚云落感受到手间的温暖,抓紧了温暖几分。
“即使我们带着秋露剑,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月初画心间暖意流淌,脸颊一红,将纤手从楚云落手中抽出,站起身来,双手背后,嫣然一笑看向楚云落。
“我舞剑给你看,你不许说难看!”
楚云落手若空握着什么,余温仍在,看着眼前的月初画,木讷点了点头。
月初画裙摆带起雪屑,走至前方,抽出腰间白剑,细腰束松带,腰动手出袖,手若白玉,剑如银练。剑引左滑右,脚点地轻跃,片片雪花落下,粒粒雪屑扬起。落地旋身,月初画发间木簪滑落,散开秀发丝丝飞动,青色斗篷转出完美弧线,青纱下褶裙戏着雪花,白枝红梅怎及眼前人。
楚云落看得痴呆,梅林间雪愈下愈大,雪中初画舞姿越来越美。
风起,雪盛,梅林突若活了一般,楚云落眼中只见风雪突而乍起,棵棵梅树如在移动一般。一阵雪慕过眼,月初画已不在眼前,楚云落慌看向周围,哪还看得见月初画半点身影,楚云落跑到月初画刚刚舞剑的地方,捡起滑落到雪地上的木簪,之前二人做过的石头仍在那棵梅树脚,那初画呢?楚云落在梅林间奔跑起来,阵阵大喊。
“初画…初画…”
楚云落这边大喊声响彻安静梅林,月初画这边已是不在梅林之中。刚正在舞剑的月初画也是忽见梅林如阵法一般,梅树不停移动,月初画刚停下舞剑,几颗梅树从四方一下都冲向自己。忽而眼前一道白影飘过,自己如被一人带起,眼中场景变换,梅林,雪地,溪流,到此时眼前的白衣白斗篷的老婆婆和老婆婆身后的一间木屋,月初画急忙剑指这位老婆婆。
“你是谁?这是哪?云落呢?”
这位老婆婆虽容颜已老,但看面貌想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老婆婆手扬起又落下,月初画手中之剑被强制落下。
“梅林有人闯入便会自动启动,梅林本只是阻止误入之人的阵,但你刚刚在阵中舞剑,极其危险,我才将你带出。”
月初画听老婆婆此话,月初画细想刚才确实危险,便向老婆婆道了声谦后说道。
“老婆婆,可我那位朋友还在梅林之中!”
老婆婆见月初画满脸忧急之色,说道。
“梅林只会把他当作误入的人,他多找一会就能找到刚才进入梅林的路了。”
听过老婆婆这话后,月初画心中也安定了一些,这老婆婆也是情急之下才救下自己,想平常闯入之人老婆婆根本不会管,又是初次相见,月初画也不能请这老婆婆去带出楚云落,只想着等一会自己出去找他。心中转念又想,这老婆婆像是在这隐居的高人,或许知道那微雨涧在何处,便问道。
“老婆婆,你可知道有个叫微雨涧的地方?”
老婆婆一下就瞬到月初画身边,月初画吓得退后了几步。
“你怎会知道微雨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