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一辆马车,哐哐铛铛的就从南门驶出来。
门帘一掀起来,就看见一位少年和一个小孩。
小孩目不转睛的看着城墙,让在他旁边的少年有点好奇。
“公子,你在看什么呢?”
这话一出,原来小孩才是主子。
“一两个月前,东河军大举攻城,因为没摸清楚情况损失惨重,我就在想,这城楼,怎么如此干净?”
在前面被雇来赶车的车夫老黄,笑了笑。
“这个小公子就不知道了吧,这一来东河军主攻的不是南城门,二来战事停息了,会有人来清洗修补城楼,我们赶得巧,这一面刚好在昨天修补完善,这才让小公子看着好像干净,其实这城楼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了。”
小孩看自己旁边的少年本来也想说,但是被老黄抢了先,这一下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同着车里面的另一人笑了他两下。
少年气恼,干脆把帘子撩到一边去。
“老黄叔,这一路还长得很,有没有什么,好说的见闻,说来,我们听听。”
“正好也同你们解个乏。”
“我前些年冬天大雪纷飞的时候啊,在外地接了一单,是一个穷书生,出手那个阔气,到了我们镖局,什么还没说,就讲,咳咳。”老黄要起范了,捏着嗓子,做的唯唯诺诺却又尖酸刻薄的语气。
“我,我要你们镖局里的镖师送我一程山路,要,要最好的!最好的镖师。”
“然后就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接待他的人也精明,这人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个冤大头,只是什么都不懂偏要充大户,不过看着这底细也还不清楚,想来是还有人在后面。”
“但这一百两银子他不能不赚啊,便推辞说局里最好的镖师还在外头走镖,再过两天便能回来,问他能不能等一等,把我夸了一番,又把那穷书生夸了一番,说他那样人只有我能够有资格护送……。”
少年等不急了,插了句嘴。
“这些略掉,略掉,精彩的在哪里啊。”
老黄哈哈大笑。
“是我讲得慢了,我讲快些,最后我还是接了那一单,去接人的时候,本也没什么奇怪的,那书生自己背了个包袱,然后还有两大箱子的书,我们当时一上手,就觉得这个重量有些不对,但当时没想那么多,就以为不会是碰上买了自己家祖产,跑到……”
“唉,说到这我然想起来,那书生要去的地方,叫什么泉陵,我走镖这么多年,却是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各位可听说过?”
少年摇了摇头
“莫不是泉陵乡什么的,老黄叔你记错了?”
“我未记错,确实就是泉陵,后面没有其它,那书生还特意给我解释了一下,这个地方啊,是他在书上看到的,说是泉陵者,天下之水皆路于此,莫说江海,不见滴水,却是丰茂。”
听到这小孩的脸色微变,还好他坐在较暗的地方,没被人发现。
“那是个书生读书读傻了吧,他这是在哪本志怪书里看来的,我吴国地名皆是州郡乡村结尾的,从哪单拎出一个泉陵出来,这不是为难你吗。”
“我当时一再跟他确定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后来他说他知道路,只是要我在路上护卫一二,我也就随他去了,反正他也交了一百两银子的定金,……”
少年是个不好好听故事的,不听的打断。
“我的天呐,一百两银子当定金,送一个书生,还有他那两箱子书?”
“你别以为他被我们镖局坑了,后面的事可没把老家伙我吓个半死,第一天夜里啊……”
其实就是一个富家小姐看上了一个穷书生,本来挺好的一出西厢记,偏偏那小姐眼瞎,看上的书生他人品不怎么好吧,脑子也不怎么好,那两个箱子一个里面装的是金银财宝,一个里面装的是那富家小姐的尸体。
富家小姐的丫鬟还在府里智斗老爷的时候,书生错手弄死了小姐,急匆匆的就要‘私奔’,后来官府问他,跑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带着小姐的尸体,书生沉默了许久才说,因为他独自一人,挖坑埋尸太累了。
至于那个泉陵,谁都没到过,老黄的回答是书生死了,怕是也没人知道泉陵在哪了。
“不过,后来有人说,那书生在狱里说过,泉陵之水生有神智,皆隐于一地汇至一泉,若寻到泉陵之水服之能活死人,肉白骨。”
“他莫不是还想救活那小姐?”
“谁知道呢?反正书生与小姐都死了,鬼才知道他们在地府里怎么掰扯。”
……
一行人到应州城外的大佛山山脚下的时候已然入夜,大家伙又收拾东西在底下寻了个客栈投宿。
小孩手下四个人围着掌柜的点菜,这时小孩尿急问了他们几个陪不陪自己去茅厕,居然没一个人愿意,还说老黄他们就在后院绑马,要他去寻他们去。
小孩恨恨的跑到后院,一眼就看到老黄绑好了马在那里放草料,就走了过去。
“小公子可有什么事情?”
他站在原地想了好久,总不能说自己不敢一个人去茅厕,因为自己一个男的怕黑,怕鬼。
“小公子说话啊,这大晚上的莫要吓人。”
这时候小孩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公子他要去如厕,许是白天吓着了,不敢去,想叫上老黄叔你。”
妈的,小孩在心里大骂刚才出声的人。
老黄笑了,放下草料,拍了拍手里的灰,走到小孩这里来搭着他肩膀。
“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今天晚上老黄跟着公子,绝对不让那些鬼怪近身。”
就在两人提着灯笼去茅厕的半路上,老黄突然说了句话,但小孩没听清。
“老黄叔,你刚才说什么?”
“老奴问,公子还去不去泉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