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稍微一偏头,可惜啊,自己还做不到,让后面那位生不如死,真是可惜。
稍微几步路的距离,就到了关押宣王牢房的门口。
“宣王殿下……”
常青才刚说了几个字,宣王就在里面笑了起来,常青就干脆停下来看着他说完他想说的。
“本王该想到的,凭着他的手段,你母亲一介妇人怎么可能能够成功调包,让你活至今时今日!可是既已如此,你何不弃了常氏这个姓,取个潜青的名字什么的,也是好好做他余图的走狗。只是可怜常家啊,百年清誉,人都死绝了,还被你利用过来利用过去的。”
“说完了吗?”
宣王本是站着的,走了两三步,差不多是原地转了一个圈的样子,又盘腿坐下。
“常稽公,征战四方,杀伐半生,助高祖打下吴国江山,那时也是封侯拜将,石刻入了最高峰的枫林环苑的人。”
“常舒公,策论无双,朝局屹立几十年,辅出敬帝千古。”
“常明公,腐败盛行,幼帝初登,夷狄在外虎视眈眈,一步步肃清朝堂,教导幼帝,复大吴昌盛,又还权于帝毫不藏私。”
“常玮公,……。”
“常家几乎是历朝历代都有一两人的生前石刻入了最高峰,可你这是要干什么,论忠君,他余图就是个篡夺皇位,偷盗江山的罪人,论对错,他余图又做过什么好事?一个弑君杀母,残害兄弟之人,怎么就使得你如此尽心竭力,忠于自己的灭门仇人?”
常青知道,宣王抬头看他这个常家怪物,怪物也低头看着他轻声道。
“天下人认可了他,天下人认他为王,这就够了,王爷不服,常青就给王爷出个主意,这些日子,多回忆回忆些前尘旧事,尽快啊,把此生情怨都重新翻一遍,免得到时候死了,万般斩断,太过冷清。”
常青现在都不敢随意扭头,生怕这要是一不小心回了头可就说不清了。
只是,这时候有人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常少爷,陛下说如此打嘴仗你未免太过吃亏,看着也太过无趣,便差了奴才给你一样东西。”
这时候,常青僵着头转过身去,尽量做到神色如常。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德善公公。
“常少爷拿着吧。”
说着,他递过一张被折起来的纸。
“谢公公。”
常青接到手后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将纸展开,果不其然,上面的字迹工整,是他平常练的楷书,当时常青嗓子被大夫警告必须休养,他也怕隔墙有耳,便把要做的事情都写着了这张纸上,让潜音带给余图,只不过没想到余图还留着。
重新折了折,它因为数次的重叠在常青手心里慢慢便小,慢慢变厚。
他转向宣王沉声道。
“王爷是否还等着你外面的人救你出去?或者是以为自己的大军已然兵临城下,迫挟陛下放你出去?”
宣王在里面,面色深沉,常青莫名有种痛快。
“别傻了,我知道,王爷既然敢躲在城都内不出,外面定然是做好了规划,至于什么样的规划,常青不知。但王爷安排的必然是能信之人,也是忠于王爷之人,不然王爷这一番折腾怕是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所以,常青为陛下想了一个法子。”
将折好的纸扔进去,刚好落在宣王正前面不远的地上。
他不去捡,常青就继续说。
“都已经让王爷别傻了,外面的人甚至都不知道王爷你被陛下发现了,更别提前几天的抓捕,乃至今日的囚禁。杨自、王爷,哦,还有我,依旧在杨府好生休养着。”
这时他抬起头,而常青总觉得手上好像少了些什么,捻了捻自己手指,然后,他就听见,余图让人给他送点东西来。
于是常青就随宣王瞪着他,静候着有人给他送东西来。
是一柄长枪,常青回头重新打量了宣王所在的牢房,此时看起来竟异常狭小,终是到了这一步。
他在里面笑。
“皇兄,他一个小孩子,你竟也驱使得了他做这杀人的手段?”
“朕曾听闻,战乱时期,稚子杀人饮血亦不足为奇,常青他也不小了,手底下沾点血又有何不可。”
磨磨唧唧的话说完了,余图厉声喊到。
“动手啊,朕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常青,莫不敢忘。”
这是一种刑罚,名字取的是叫什么‘生翼’,前些年常青看见的时候不觉的有多残忍,因为相比剥皮拆骨还算柔和。用两把长枪或是长钉,反正他们用什么的都有,但都只有一个目的,从人的正面穿过琵琶骨将人钉在墙上或是木架上,双脚悬空一定的高度,再一日日的在人的身体上加沙袋,后果,完全看一个人的耐力,此间不给饭食还有水,据说耐力好的人到了后期会有一种生出了双翼的幻觉,由此得名。
只是,此刻,常青拿着长枪却不知如何下手。
过了一会就有人涌入牢房,将宣王强按在墙上,余图过来拍了拍常青的肩膀。
“走吧,朕带你进去。”然后常青就被稀里糊涂的带进了牢房里面。
“动手吧。”
余图放开了他。
只是常青还是有些茫然,终于到了这一天,自己虽然打小就被娇惯得无法无天,但就常家的教育早就告诉过他惜己命也惜人命,但他几个月下来间接害死了多少人?又害了多少人流离失所,亲人死离。现在他就要亲手杀人了,为什么我的手开始发抖,脚也开始发软,宣王,宣王他就在我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就等着我动手,可我为什么要杀他,我又凭什么害得众人皆哭‘世道如此,我等奈何!’,我也是一个人,一个人,为什么,我,什么时候罪大恶极至此!
常青丢下长枪,想跑出去,结果被陛下的人抓得死死的。
还有谁过来打了他一巴掌,怒斥“废物!”
这些常青都已经管不了了,因为他晕了过去,邱麻子说,这是什么什么上抗,反正就是一时情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