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箬去了新宅院,到下人房看了看缝制内衣的妇人们,见她们已经做出了十几件内衣,件件做工精致,点头,许诺:“这次如果缝制的好,以后再有这样的活计还让你们过来。”
妇人们心喜,只这短短的几日功夫,她们最多的已经挣了四两银子,四两啊,即使她们没有逃难出来之前,一年到头也挣不了那么多。
“东家,您就放心吧,我们做出来的活计不会比那绣坊里的绣娘差。”
有个胆大的妇人半开玩笑的说。
马氏也跟着点头,笑着附和:“她的话不假,这几日做熟了,她们的针线活愈发的好了,比我的还要好。”
“那我岂不是要发财了?”
顾雅箬调皮的说了一句。
妇人们愣住,随即全部大笑起来。
福来正在打扫院子,听到笑声,朝着下人房看来。
顾雅箬一瞥眼看到了他,笑着从下人房走出来:“福来,喊你们少爷一声,我们今日出去转转。”
“好嘞!”
福来顿时有了精神,随手一扔,扫帚稳稳的靠在了墙边,转身去了屋内。
半晌没有从屋内出来。
顾雅箬纳闷,抬脚走了过去。
福来垂手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出,听到顾雅箬的脚步声,侧头看过来,给了她一个无声的唇音,“我们少爷正在生气!”
顾雅箬脚步顿了顿,嘴唇微动,无声的问回去:“为什么?”
福来摇头,也是一脸懵,少爷刚刚还挺好的,听到箬儿姑娘要喊他出去,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似乎是很生气,害的他也不敢说话了。
想了想,顾雅箬还是走进屋内,看李斐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明明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声了,却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你又抽什么疯?”
顾雅箬走到他对面的一张椅子前坐下,盯着他的神色问。
李斐仿若没有听到,不理他。
“不愿说拉倒!”
顾雅箬火气有些上来,噌下站起来,抬脚往外走。
“我的衣服呢?”
李斐在她身后幽幽问。
顾雅箬脚步顿住,猛然一拍脑袋,张氏昨日便把衣服给他做好了,她忘了给他送来。
转头,尴尬的笑了笑:“那个……衣服早就做好了,要不然我现在给你去拿?”
李斐没说话,只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委屈。
顾雅箬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没错,就是委屈。
“我这就拿,我这就去拿。”
顾雅箬心里惊悚,眼睛看向他,小心地退到了门口,猛然一转身飞速的跑了出去。
看着她飞速逃离的背影,李斐眯起了眼睛。
跑着回去,又跑着回来,顾雅箬一点儿也没有耽搁,微喘着粗气抱着衣服回来,小心的放在李斐面前,嘿嘿笑了两声:“李少爷,这是做好的衣服,您看看,满意不?”
李斐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将包袱拿到自己面前,打开,拿出里面的衣服看了看。
“要不,您去试试?”
顾雅箬试探着问。
李斐抬眼朝向外面撩了一下。
顾雅箬没明白,站着没动。
李斐又看了一眼,顾雅箬明白了,一拍脑袋,喊道:“福来,进来伺候你们主子?”
李斐的脸色一下黑了,沉着声音说:“出去!”
顾雅箬愣住。
“我要换衣服!”
李斐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
顾雅箬反应过来,“嗖”的一下蹿了出去,但不忿的声音隔着晃动的门帘传进来:“换衣服便说换衣服,搞这些假动作干什么?”
李斐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看着手里的衣服,恨不得甩到那个臭丫头的脸上去,最终还是步履优雅的走到屏风后,换上。
“福来!”
平稳没有起伏的声音。
福来轻轻撩开门帘走进去,眼皮都没敢抬,恭立在李斐面前:“少爷。”
“如何?”
“啊?”
福来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衣服如何?”
李斐很有耐心的又问了一句。
福来听明白了,立刻抬起头来,瞬间瞪圆了眼睛:“少、少爷……”
“很难看?”
李斐蹙眉。
他就知道那个臭丫头不会这么好心,给他做衣服。
福来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不,少爷,是太好看了。”
合体的剪裁,自然束好的腰身,明亮中又带着飘逸的颜色,恰好掩饰住了少爷那天生带来的尊贵,使少爷多了几分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真的?”
李斐的眉毛舒展开来。
福来拼命的点头,唯恐李斐不相信他一般,急忙拿起摆放在一边的铜镜,后退了两步,让李斐能看到自己大半个身的模样。
随着福来的动作朝着铜镜里看去,李斐眼里闪过惊讶,镜子里的自己掩去了周身的清贵,变成了一个清秀的翩翩少年郎,若不是特别熟知的人,就算对面而过,也不会认出自己。
好一会儿,两人才从屋中出去。
顾雅箬听到脚步声,赶紧迎了上去,有些期待的问:“怎么样?”
李斐淡淡看她一眼,不慌不忙的迈着步子往外走。
“多做几件!”
“啊?”
顾雅箬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差点没蹦起来:“凭什么?”
“凭你欠了我银子!”
李斐不缓不慢的声音传过来,细听之下,隐隐还带着笑意。
顾雅箬被噎住。
福来赶紧小跑着去套马车。少爷又开始逗弄箬儿姑娘了,他还是远离的好,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可那些山匪就没有那么好运了,看到顾雅箬过来,纷纷想要跟她打招呼,可看到她那紧绷着的小脸,谁也没敢开口。
果然……
“前几日还一晚上送四根木头,这两日干脆变成两根了,你们谁跟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顾雅箬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问。
山匪们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谁也不敢说话。
“哟,几日不见,长本事了,一个个的竟然学会无声的抵抗了。好,从现在起,谁也不许发出一点声音,若是让我听到……”
说到这,顺手一直后面的断崖,“给我从这里下去,再上来。”
“噗通!”
“噗通!”
山匪们没一人敢哀嚎,全部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腿教发软的跌坐在地上。
李斐仿若没有看到这边的情形,径直走到大厅里的主位坐下。
连自己的位置都给占了,顾雅箬心头火起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