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红花提到凤笙,苏措犹豫了。
“好嘛好嘛。那我和你一起去找姐姐吧?”红花扯了扯苏措的衣角道。
“你?”苏措拖了个长音。
“对呀。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嘛。”红花连忙道。
苏措心道果然。
“我先带你去吃东西,吃完了,你就乖乖的给我待在家里,听见没?”
“唔,那好吧。”红花不乐意的皱了下鼻子。
“说起来,姐姐最近都好奇怪呢。”红花无意中的话让苏措心头一动。
“哪里奇怪?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啊,唔,我就是好多次晚上想上厕所,就看到姐姐在屋里写什么东西啦。”
苏措想起来梅砂一直珍藏的那个厚厚的本子,那个本子一直锁在一个精巧的机关盒子里,大约是梅砂唯一的秘密了吧。
“你说姐姐会不会写什么不好的东西啊。好害怕姐姐会离开我们哦。”红花皱着眉头一脸忧愁的说。
“不会的。”苏措眼睛不知道看着门外的什么地方,轻声说道。
梅砂此时正在往尸三葬待的乱葬岗里走过去,虽然已经走了很久的山路,但梅砂额头上却没有一点薄汗。她就像自然而然的在园林散步一样,身后跟着一个如同姐妹般的好友。
“又来干嘛?”
还没走到地方,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尸三葬正拿着那把锄头靠在附近的一棵老树旁,虽然仍然套着那件遮掩全身的黑袍,但梅砂仍然能感觉到尸三葬没有温度的视线正透过那层黑布落在她身上。
“有正事找你。”
“你上次就这么说了,现在就有事要我帮忙了?”尸三葬柱着长锄从高地跳下来,稳稳的落在梅砂面前。
“是啊。要你帮忙了。”梅砂笑笑。
尸三葬的注意力已经被梅砂身后穿着明朝汉服的傀儡吸引过去了,拖着锄头在傀儡身旁转了一圈。
“秋白?”
尸三葬抬起锄头戳了戳傀儡的腿。
“像不像?”梅砂也转过来和尸三葬一起看着这个傀儡。
“喂?”尸三葬转过头朝着梅砂喊了一句。
“先走吧。今晚还要你收留我呢。”
梅砂从来不知道尸三葬住在哪里,每次过来也只是和尸三葬见上一面说些话而已。
尸三葬带着梅砂绕过那片“蔚为壮观”的乱葬岗,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墓地旁边,墓地用青砖垒成,最前方放着一块看起来已经很老旧的墓碑。
看到墓碑上刻着的名字,梅砂不禁一笑说道:“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恶趣味?”尸三葬反问了一句。
“以前和你在这乱葬岗的时候,每次晚上都没见你睡过觉。不是在这个坟头上做着,就是在那个坟头上坐着。现在难道是每天晚上都做在我坟头上?”梅砂问。
“坟头?别说的这么难听嘛。这可是你的家。”尸三葬在坟身上的某一块尤其光滑的青砖上按了一下,墓碑前的空地上就开始抖动起来。
梅砂让开了脚,地上就多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洞来,借着光可以看到有一行凿出来的石阶从光亮处一直延伸到黑暗里。
“怎么?”梅砂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你今晚也想做坟头上做一夜?那我没意见。”尸三葬把锄头用力的钉在旁边的石头缝里,锄头太过坚硬,那块青石都被嘣飞出了一块。
放下锄头,尸三葬就顺着石阶往洞下走,梅砂也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别忘了让小段也跟来。”
梅砂又朝着外面的傀儡招了招手。
越到深处就越看不见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尸三葬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唰”的一小声,一簇小小火苗就从尸三葬的手心里燃起来,微弱的光芒也只能照亮尸三葬胸口处的衣物。
“活人有很多废物,不过死了以后真是浑身是宝啊。”
尸三葬念叨了一句,就把手里的火苗凑到墙壁上,点亮了墙壁上的灯。
每隔几步,尸三葬就点亮一盏,这些用死人尸油做成的灯散发出来的光芒有些偏绿,这样一路走下去,让人有一种要顺着这条路走向地狱一般。
大约走了几分钟,也许是几分钟,这条石阶就到底了,面前仍然是黑乎乎的,油灯的光还不足以照亮整个地下。
“等会儿。”尸三葬握着那一簇火苗顺着走了一圈,点亮了周围布置好的马灯和蜡烛。慢慢的眼前的场景就能看到了,是梅砂怎么也没猜到的样子。
这个地下或者说房间,很像古时候小姐们的闺房,屏风雕床一样不少,还有蒙着纱布绘着花鸟的灯笼。
“怎么?”尸三葬吹灭手里的火,站到梅砂的身后问。
“我……”梅砂一转头,刚想跟尸三葬说些什么,却发现尸三葬已经摘下了身上一直披着的黑袍,露出那张有些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脸来。
梅砂其实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尸三葬的样子了,不过大概是没有变的。还是一样的苍白瘦削,眼窝微陷。像一个濒死之人。
“有些意外。我以为这下面应该只摆着一副你晚上用来待着的棺材,还应该在墙壁旁边整齐的摆着一列完好的干尸。”梅砂心里的那丝震荡慢慢散去,走到床边坐下来。
“猜对一半。”床上只摆设性的放着一张毛毯,尸三葬靠在床的旁边敲了敲床板道:“这个确实是废了不少棺材板。”
“你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呢?”梅砂着实是有些好奇的。
“我说了,这是你的坟墓啊。算是豪华了。让你这个本该入土为安的人好好的再回味一下这些已经入土了的东西。”
“挺好。”梅砂环顾了一眼四周,尸三葬也抬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动不动。
梅砂微微侧头看尸三葬的侧脸,尸三葬的睫毛很长,大概有普通人的两倍还长,那个优美的弧度顺着尸三葬的目光往上翘着,却为它的主人平添的一抹凄凉。
此时这个写着“段秋白”的墓碑旁边站了一个人,他一只手放在那个顶上被抚摸的光亮的石碑上,默默的看着那个已经自动阖上了的洞口,沉默了一会,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