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措此时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对着一堆烂木头发呆,饶是他跟着梅砂学这个东西也有些年头了,却怎么也不能像梅砂一样得心应手的来掌控它们。
“小措?还没睡呢?”梅砂看着苏措房间里溢出来的灯光问。
“嗯。”苏措嗯了一声,就不搭理梅砂了。
梅砂耸耸肩,她和苏措一起生活了几年,但向来苏措做任何事从来也不会跟她说,而她也从来不管这些事。
红花被阿青带去西街吃东西了,苏措又把自己关在屋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梅砂倒有些百无聊赖起来。
哎呀,三个小鬼头都不在。
梅砂索性搬了个椅子坐在院子里,透过天井看着澄澈的月亮,天井里晾着的是她和苏措的衣服,正随着夜风微微的摆荡。
要是这个时候你在就好了。
梅砂撑着下巴想着那个和她隔着万水千山的人,觉得自己还是挺幸福的,虽然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但是却也因此能一直陪着他。
尽管他不再记得她了。
苏措有些魔怔了,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上面写着的都是他自己记下来的笔记。
“怎么会呢……”每次梅砂在用傀儡的时候,那些傀儡就像梅砂多出来的眼睛,而他一做,傀儡有时不听他的话不说,甚至还会反过来伤他。
面前躺着的是一具比苏措稍微矮了半个头的已经成形的傀儡,苏措用仿真面皮将傀儡的面部裹上,又拿出衣服给傀儡套上,然后打了个响指,傀儡突然抬起了头。
“不太对啊……”
苏措嘟囔了一句。
难道是这个魂的生气不够?
“来,下来走走。”苏措对着傀儡说。
傀儡闻言倒真的僵硬的迈开了步子,在不大的房间里走了起来。
“抬头。”
“好,很好。”
“踢腿。”
“嗯,不错。”
苏措倒还算满意,还没等他再下几个口令,傀儡突然浑身一怔,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了。
“好,再跳一个~”梅砂还坐在天井里,天井里却多了个穿戏服的女人,此时正挽着袖子转圈。
这个傀儡梅砂给她取名为“月霜”,苏措问时,没啥只说好听,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梅砂操纵傀儡的手段技巧可谓一**湛,但她却只让这些傀儡跳舞端茶的来取悦她,每次苏措看见了都觉得无名火起,他没日没夜的学这个,梅砂却只用来找乐子?
“月霜跳的真好,我上回在一家店铺里看见一套戏服,好看的很,下次买回来送给你阿。”
梅砂站起来走到院子中间,用手在月霜的额头点了一下,月霜就径直走回了房间里。
“小措啊,该睡觉啦。”梅砂回自己房间时,苏措的灯还在亮着。门里没有回应,梅砂也没在意,便回去睡了。
“怎么样,这里的夜市很不错吧?”阿青喜滋滋的握着几串羊肉,红花也一脸兴奋的走在他前面,不停的东张西望,一会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东西进了两人的肚子。
“阿青,这里好棒哦,我们以后带着姐姐和小措一起来吧?”
“苏措就算了。”虽然跟梅砂他们已经够熟悉了,但因为那个梦,阿青总是对苏措有些敌意。
红花嘟着嘴,道:“你们真的关系不好呀,但是姐姐对小措很好啊,阿青也应该学着跟小措好好相处嘛。”
“你跟梅砂姐姐待久了,还学会用她的语气来教训我了啊?”阿青拽了拽红花的小辫子。
“阿青你看,那边好像好热闹哎。”
阿青顺着红花的手看去,果然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阿青把红花护在自己前面,挤到了人群里。
原来是杂耍,一男一女带着一个猴子,猴子脖子上有条项圈,还会学做人的模样朝周围的看客拱手作揖讨铜板。
阿青正看的津津有味,周围不断有人往场子中间丢铜板,红花左边的一个男子却突然大叫了一声:“我钱包呢!谁偷我钱包了!”
这一声可把红花吓坏了,不料那男人指着红花大喊道:“是不是你?你小小年纪就出来当扒手,你爹娘怎么教你的?”
无缘无故就被人指着说偷东西,那男人嘴脸又实在凶狠,红花哇的一声就哭了。
这一哭可戳了阿青的气头,当下就把红花护到怀里争辩:“你怎么说话的?谁稀罕你那几个铜板?”
“刚刚我就感觉这个小鬼碰了我口袋,不是她还能是谁?”
“这里人这么多,碰到你的都是小偷了?”阿青气结,只觉得这人实在无礼。
“你让开,我不跟毛头娃娃动手,你让我检查检查这小蹄子的口袋!”
“你骂谁小蹄子!”阿青一听更来气了,红花也哭的委屈的很,一时间场中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阿青…呜…要不,你你就让他检查检查。”红花抽噎着对阿青说。
“不行,你是小姑娘,他一个大老爷们无缘无故就随便检查?”
“哎,几位,不如就让我做个证人,来帮这位小姑娘检查一下?也好早早换个清白。”开口的是场中表演的那位妇人,慈眉善目,看起来是个好相与的。
阿青有些不好意思,扰了人家的场子,便也不好拒绝。这便同意了。
“来,大家都退开点,也好看的清楚。”
红花往前一迈,一脚踩到了一块石头上,当即往前倒去,阿青站在红花身后一米处,要看要来不及了,红花却被面前的一个男子接住了。
阿青刚送一口气,就听人喊:“我的钱包!原来是你偷的!”
原来那个男人附身去扶红花时,一个灰蓝色的荷包从他口袋里掉出来了。
那个男人也懵了,直站在地上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偷!”
“怎么不是你?你看你这穷酸样,你妈养了你这么个败家土鳖!”被偷钱包的男人越骂越凶,各种拖家带口的脏话说个不停。
阿青连忙把红花从两人中间拉过来,那个人穿的破破烂烂,头发也有些几天没洗的意思,看起来是个没脾气的软柿子。倒真像一个偷偷摸摸的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