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塔内,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将菜盘摆放整齐,朝一旁坐着的肆亦邪和乾昧道,
“二尊子,三尊子,过一会儿就可以用晚膳啦,我去喊大尊子来~”
肆亦邪点点头,便让小类出门了,乾昧皱着眉,一脸地不爽,而肆亦邪仿佛没看见乾昧的臭脸,反而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他笑脸相迎。
“三尊子,小类姑娘做菜的手艺很好,她在开阳为你和大尊子做了两个月的饭菜,真是令人羡慕啊~”
距离上一次孑虫把小类安全带回开阳塔已经过去了六天,这六天小类虽每晚都会出去,但有肆亦邪看着,她体内的阴气也没有再做大动作,虽说如此,可没有弥香花瓣,她根本撑不下去,阴气总会越来越强,最后将她完全吞噬,而小五还没有回来,浮煊那边也根本找不到人……
“她也只能做做这些,像她这样无能的仙兽,不做这些还能做什么?”
乾昧没好气道,声音冷冷的,但肆亦邪依旧笑脸盈盈,
“大尊子和三尊子两百年的交情,可以说是一起出生入死过,这样的关系也真是令我羡慕,”
“他只不过是个自私得过分的家伙,心里永远只有所谓的大众,可他却连眼前的小众都保护不好。”乾昧依旧阴沉着脸,肆亦邪终于皱了皱眉,但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句,
“三尊子的开阳都也是我见过最有士气的了——”
话还未完,就被乾昧冷声打断,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肆亦邪也不恼,脸上依旧挂着友好的笑,
“我只是想提醒三尊子,”说着,他又顿了顿,收起了笑容,忽然认真起来,
“珍惜眼前,误入歧途。”
乾昧没有说话,但是表情也同样严肃,索性也不躲闪肆亦邪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肆亦邪又继续说下去,
“你是神大人带起来的,为的是保护天下苍生,大尊子也是你几百年的兄弟,几百年的兄弟情,你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他们。”
“呵,”乾昧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我当然不会背叛烛照神,也不会背叛我的兄弟,但我也绝不会放弃我爱的人。”
“可是你都做了什么?”肆亦邪说的很快,最危险的人一直都在身边,原本以为让白弦和乾昧多相处几日好歹能让乾昧清醒一下,可他——
乾昧也笑起来,可笑得很凄凉,
“我打破了烛照神亲手布置的结界,也杀了很多来开阳都调查的神使……还对小类被感染的事视而不见。”
当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肆亦邪瞬间皱起了眉,他果然是知道小类的事的。
“你想把开阳塔拱手送给北幽的异兽?”
“异兽?”乾昧突然笑了,他暼了一眼肆亦邪,
“现在我们两个当中,看起来像异兽的人是你,看起来想做坏事的人也是你,二尊子,您不觉得您很像一个人吗?”
肆亦邪顿了顿,而乾昧又继续道,
“我不会背叛神大人,我会把握好尺度,那个人能够复活她,一旦花移回到我的身边,我定会向烛照神领罚。”
“他的目的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他现在让你做的每一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是在为以后攻破开阳都做打算!”
肆亦邪也提高了声音,不让乾昧继续说下去,乾昧不想与肆亦邪多说,只是哼了一声,低头喝起了酒,房内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只是气氛变得紧张了。
才过了不久,听到有人轻声敲门,二人才赶紧理了理衣袍,正经起来,白弦听到里面没有反应,便直接推门而入,看到二人像没事人一样,肆亦邪笑脸盈盈地招呼白弦,而乾昧依旧一副臭脸。
“二尊子,”小类在门口轻轻探头,肆亦邪闻声抬起头,
“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肆亦邪一怔,站起身又拍了拍衣袍,才向小类走去,
“是彩蝶姐姐,”小类低着头轻声道,肆亦邪点点头,便出了门。
一出白塔,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隔了一些距离,但依旧能看出来者,肆亦邪朝她招了招手,
“彩蝶姑娘~”
彩蝶见了肆亦邪也淡淡行了一个礼,笑道,
“二尊子,您这次回来开阳,变化还真的不小啊~”
“先不说这个,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用过晚膳了吗?要不我们边吃边聊?”肆亦邪摆了摆手,当然,彩蝶拒绝了他。
“很抱歉打扰二尊子用晚膳了,但这次我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谈,”
“什么?”肆亦邪听到“重要”二字便来了兴趣,彩蝶却笑而不语,带着肆亦邪到了一条人少的胡同,才开口。
“二尊子,您可能不知道,现在的西荒到处在传关于您的事。”
“我的事?”
“是您吧,十八年前的鹏,是您吗?”
肆亦邪的脸色一沉,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他沉默了许久,才答道,
“……不是,”
“可是您现在的样子,与他一模一样。”
肆亦邪低下头,不再说话,但下一秒又重新抬起头,朝玉香扯了一个笑,做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我确实认识他,但我也确实不是他,彩蝶姑娘竟然说我像一个异兽,我听了实在是很难过~”
彩蝶也笑了,无视肆亦邪的玩笑话,又继续说下去道,“您要和我打一个赌吗?”
肆亦邪闻言,饶有兴致地抬眸看向彩蝶,彩蝶也不躲闪眼神,静静地看着他,肆亦邪撇了撇嘴,道,
“什么赌?”
“赌您愿意用生命来保护的百姓们,会不会保护您。”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肆亦邪忽然笑了,大笑,笑了很久,终于停下来,才定定地看着她,但眼里似乎闪着些许晶莹,天已全部暗下,没有月光,只有街头几个灯笼淡淡地闪着光,肆亦邪最后才开口,半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你赌什么?”
彩蝶依旧友好地笑着,但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