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翎看着棋桌对面空荡荡的座位,面带不爽。
还从来没人敢这般将他一人撇下来的!倒是让他体会了一番独特滋味。
想着,南宫翎突然又平静下来,慢条斯理地将面前的棋盘收装工整,塞进一旁的暗格里。
抖了抖身上的袍子,南宫翎站起朝着马车外走去。
“三叔,这灵马识途,你不必时时刻刻看着它们,累了就进车厢子歇息会儿。”南宫翎伸手掀开竹制的帘子,对着车外的徐三叔说道。
说罢,南宫翎纵身一跃,向前方飞奔的云起追了过去。
这北宫云起,不怕他。
他挺稀罕的。
更稀罕的是,对方一个二品符师,他竟然看不透对方的命数,不能给人就这么死了。
那边。
张译一声令下,三千人的军队分成一百小队,每队三十人左右,身着暗色军装,披着漆黑的夜色,在石戮山林子里潜行。
众人都是修者,低沉的号角声吹响,不到呼吸间,便集合完毕,等云起赶来时,营地里便只剩下三两守营之人。
来时,张译便没打算在此多消耗几日,故而粮草也只准备了一周,此时倒是没多少兵力消耗在看管粮草上。
毕竟只剩下三天的粮草,作为修者的他们两三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第七十三小队。
“为什么我才是副队?好歹我也是个三品的符修吧?”东宫穆益小声发这牢骚,步子不停,跟在二十九人小队的最后面。
不过就算是个副队,前面的士兵听见他的吐槽,也不敢说出一句不满。
百支小队成扇形向着黑山寨迸发,两队之间相距越来越远直到,直到险些断了联系,大部队这才停了下来。
前方三里远处便是黑山寨。
“停下,等候军令。”七十三小队最前方,那个将东宫穆益挤下队长之位的汉子顿住,向背后众人打了个手势。
大汉面容粗犷,留着三面络腮胡,也不知是怎么在这军纪严明的穆家军之中保持着这幅模样,毕竟军队可是不准留遮住面容的胡子的。
听见这命令,东宫穆益心下激动。
这是要准备进攻了吧?
总算是有了体现小爷价值的地方了。
可还没乐呵多久,想起什么似的又摆出一副苦瓜脸。
这不能攻啊,一定会有危险的!
他东宫穆益虽不是什么足智近妖之人,却也是有些小聪明。那张译不了解京都之势,他这在京都厮混几十年的人还能不了解?
此次前来,看似处处顺利,却也处处透着诡异!就是太顺利了,他才会不安!
毕竟三千人的军队,又不是小数目,他就不信京都那些势力会没一个得到消息的!
还有自己东宫家,为何不前来询问?
除非有人设了此计!
忧球啊!东宫穆益叹气。
前方,络腮胡等到整支队伍停下,特意又看了看最后方的东宫穆益,对方是何许人物,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次出战哪怕全队覆灭,对方也不能出一点差错。
瞧见络腮胡不信任的眼神,东宫穆益险些气炸,挥舞着双手张大嘴巴默喊,尽力地表明自己会听从军令。
没让众人等多久,前方最高指令便是下达了。
‘啾——’
不再是沉闷的号角声,反而是一种类似大号忠诚鸟的激昂的鸣叫,穿透了整个茂盛的石戮山林。
络腮胡神色一凛,打了个手势:“进攻!”
原本二十九人的小队马上分成六组,成小股向前袭去。
石戮山多树,大部队行动根本不现实,这也是山匪多猖狂的原因。
毕竟往林子里一躲,谁能找得到啊?
更何况那些修寨的匪贼窝,多建立在三面环山的山坳坳里,易守难攻,只要不是某个大能或者数千军队来剿,基本是高枕无忧了。
而又有哪家愿意为了这些个不痛不痒的匪贼而派出精锐呢?
没有!
也就匪贼‘玩’的过头了,守城的酒肉将军带着三两只小猫兵,心血来潮了上山挠上两爪子。
如此,这匪患怎会解决了呢?
穆家军不愧是纪律严明的军队,看见手势,数百只五六人组成的小队宛若缄默的游龙,以林做水,离弦的剑似的向着半山腰的黑山寨袭去。
没有喊打喊杀之声,只听得见树叶与衣衫的唰唰作响,平白给静谧的林子添了分肃杀之意。
远处。
黑山寨一片漆黑。
“来了。”被称作老大的男人目光一凛,抬头望向林子深处。
“准备!”男子一声令下,整个黑山寨仿若睡醒一般,匍匐在寂静的黑夜之中,就等着猎物上钩,给予致命一击。
黑暗之中,男子紧闭双眸,感知着整个营寨人员的调动和敌方行军作战的形势。
陡然,男子睁开双眼,从口袋里拿出一截食指长短的铁筒,举向天上。
用灵力点燃铁筒的火绳,只听‘嗖’的一声刺耳鸣叫,艳紫色的亮光冲上天际,奇特的是,那紫光竟能在空中停顿,像一簇火焰,燃烧了足足一刻钟时间。
鸣叫之声就好像是一种信号,信号发出,无数躲藏在泥土下,草丛中,巨木上的武者,一同暴起,向着张译等人的背后围去,渐渐形成包抄之势。
夜色中的黑山寨,随着刺耳的鸣叫之声响起,不再匍匐于地,而是像只抬头的雄狮,整个活动起来。
双方默契如厮,皆选择不点火把,都是对自己的精兵充满信心,要在这石戮山来一场盲战。
听见这一声刺耳的鸣叫,带兵前行的张译浑身一顿,不安逐渐在心里头扩散。
他岂会不知有陷阱?
毕竟叛徒都捉出来了。
可,他哪有时间在此耽搁?若是派人混进黑山寨打听情况,少不得耽搁七八天,先不说他们粮草是否充足,就南方紧张的局势,都不允许他们在此久留。
多耽搁一天,大小姐那边的压力便会增加数倍。
他张译是个将军,可他首先是大小姐的家仆,其次再是个将军。
所以,他选择攻寨。
那边,云起和南宫翎毫不犹豫地窜进林子里,追在大部队的后方。
自那一声号角,一声鸟啼之后,云起二人又听见了刺耳的鸣叫,随后一抹艳紫色的火焰燃烧在空中,诡异无比。
身形一顿,云起抬头望向那抹艳紫:“好像……在哪里见过……”
南宫翎站在云起身旁,同样抬头望着那火焰:“你认得?”
“……不认得。”她不记得了,就算认得也是前世在北域时候的事儿,都多少年了,早就埋在记忆深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