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不算很长,但沈知遇从傍晚走到了深夜,雨也停了。
按理说他离开机场的时间完全可以赶上夜里八点的末班车,但他还是选择步行回去。
四周的路灯明晃晃的,似乎在宣告着夜生活的开始。
走路回公寓要很久,回到的时候小区路旁卖杂货的小商铺都已经卷闸门紧闭,小区停电,今晚没有了上铺的灯光配合着孤单的路灯为他照着前方的路。
黑漆的夜,潮湿的地,冷寒的风,吹得人往下坠,面前黑漆漆的一片,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
这是沈知遇第一次觉得,好像怎么也走不回家里。
他到底属于哪儿呢?
清晰的回忆在脑袋中走马灯般的闪过。像是一把刀,闪着寒光一下下地扎进了他的胸膛。
回忆的最可怕之处在于明知回不去,它们却还清晰如昨的留在脑海里。
手机里静静地躺着一条中午发来的信息。
——“知遇,很抱歉以短信的形式告诉你我的感受。我是个地道的南方人,失去了父母以后就来到了北方。看层层叠叠的云如烟霞升上去又落下来,亚寒带针叶林一排排俯身,长夜将尽黎明肃然的晨。长风自千万里外仆仆而来,凛然孤绝又轻绕,松针垂落,折出南方没有的棱角。我记得你的笑。
你对我来说,是像星星一样的人,就算很多年以后也会在记忆里散发微弱却温暖的光。在这六年里,我在等你,又在学着放弃你。直到遇到陆时云,我觉得他与你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渐渐对他有了好感。
我也记得我们的承诺,一直在一起。我从没怀疑过承诺那一刻的真诚,可人性是如此幽深复杂,千帆过尽的我变得什么都能理解,也什么都无法再相信。
可能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日子吧。很尴尬的年龄段。很多事情都压的喘不过气,没办法调整好自己的负面情绪,就是会突然难过头一低眼泪就下来了,别人都不明白你经历了什么。很多时候想的和做的完全相反。
归根到底我还是要离开这里。我们刚刚重逢却又分离。但请你相信我,我的心里一直都有你,是作为朋友的存在。
如同我真的希望你过得好。”
朋友。
这两个字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宋云瑶,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
一开始喜欢上你的时候,真的没想到能走到今天,也不曾想到,我会为一个人彻夜难眠,想一个人到无药可救。我如青埂峰下的顽石,即使凡间之事,美中不足,好事多磨,乐极悲生,人非物换,到头一梦,万境皆空,我也会坚定地回答:“我要去,见那个人”。
我常常会想,我对你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最后我想通了,以前我所期待的,就像凌晨六点的吻,现在我所期望的的,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我希望你喜欢,你看向别处时我望向你的目光。我愿把我整个灵魂给你,它可能有一千八百种坏毛病,但它有一点好,就是喜欢你。
我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搬运着灰色的砖泥,在海上筑起一座桥梁,我愿几十年搬运不停,只因你在海的那头。
但可能是那几年透支了太多的认真和热烈,即便有重新开始的想法,也没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兜兜转转回过头,我还是那么喜欢你啊。
喜欢过你,也很难再像那样喜欢别人。
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我等。
无论你在何地,我都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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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
梦一场
你白发苍苍说要带我流浪
我还是没犹豫就随你去天堂。”
——《你还要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