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岁之后,陆时云一直躁动着想离开A市去流浪的心。后来他遇到一些人一些事,他发现A市的繁华喧嚣之中,也很有趣。
诶,故事是这么开始的。
A市可是个大城市,至于有多大,陆时云也不清楚。
陆时云总想着,到外面看看吧。不是不愿,而是不能。父母不允许,管得严。
就算他再放浪不羁,也不敢违抗父母。
唉,日子过得可真叫人无处喘息。
陆时云深吸口气,低头一瞥手表,随意地一蹬,骑着单车出了小区门口。
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七分。
陆时云眺望着想要得到释怀,在无数的夜里,在初醒的A市里得到歇息。
每次都会发现A市的“新大陆”。
这次会有什么呢。
陆时云左顾右盼,有些熟知已久的地方,他都只是扫视一下,逐一略过。
七月的蝉鸣延伸了夏季的冗长,单车发出铃铃的声音划过了不平坦的青石板,路灯下的少年的身影被拉得老长,映在了静谧的小巷。
年少总对从未见过的事物充满新奇,陆时云亦是如此。
他瞪大了眼,迈向未知的终点。
毕竟是凌晨,少有人家灯火阑珊,陆时云犹豫是否归去,就依稀望见远处一片漆黑之中的渺小微光。
再往青山巷里走,馥郁的茶香遂入鼻,陆时云顿时觉得自己疲倦散尽。而随着距离渐近,茶香愈发浓郁,最终停在了灯火通明之处。
他的单车陡然一滞。
茶。
原来这里是个茶馆。
但他又不喜欢喝茶。无聊且枯燥。
门口开着昏黄的灯,挂着风铃。
陆时云驻足观望,这和其他普通的茶馆没什么两样。
迈过门槛,就只看见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姑娘轻轻抿了一口茶,拿起带着纸包的茶叶,闻了闻,而后女孩乌黑的睫羽一垂,望向门口。
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句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又觉得莫名其妙甚至不可理喻,陆时云摇摇头,想着自己是走火入魔了吗。
女孩微微一怔,继而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先生,你想要来点什么?”
声音温柔动听,陆时云听着有些出了神。
待女孩走近,陆时云一愣,迅速回过神,随意地坐在临近的一张椅子上。
“你们店是24小时营业吗?”
女孩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陆时云纳闷,抓了抓头发,说道:“随便来杯果汁吧。”
女孩没有回话,也没有任何举动,只是诧异地盯着他。
“这儿没有?”
陆时云觉得好笑,抬头看着姑娘。
姑娘轻笑了笑,流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嘿,先生,我们这儿,是茶馆。”
陆时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干咳了几声,才挠挠头尴尬道:“不好意思啊,那就要茶好了。”
姑娘依旧笑意盎然。
“这里其实也有饮料。”陆时云一愣,却听她继续道,“不过您要是实在不知道喝什么,还是喝茶吧。”
陆时云摸摸鼻尖,道声谢谢之后,目送着她远离。
姑娘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烧水,倒茶。
陆时云仔细观察着那个女生,安安静静的,跟学校里那些普通的胭脂水粉根本不一样,就像是路边的小花,不争宠,不焦躁。
时不时地哼着一两句歌词,让陆时云顿时愉悦了许多,心跳也加速起来。
一定是紧张了,他想。
但是紧张什么呢?喝喝茶而已。
“您的茶,慢用。”
未来得及深思,就被姑娘的话打断,陆时云盯着杯中的清茶,竟有些无所适从。
端起茶杯,朝杯沿吹了吹,准备一饮而尽。
“先生,慢用。”
陆时云有些尴尬,抿抿唇,故作镇静地一口一口抿茶。
陆时云每喝一口,总会微微蹙眉,继而不动声色地继续“品”茶。
姑娘觉得有些好笑,却没有拆穿某人的小心思。
“茶有些枯燥吧,给你说段故事?”
陆时云看着这个女孩,笑了笑。
“好。”
女孩开始用着平稳的语调讲述着这个故事,陆时云听得入了迷。
他偶尔想问问女孩故事的由来,却总不好意思开口。
待女孩说完故事,陆时云杯中的茶也已倾尽。
“你是说书的?”
“当然不是,我宁做看客。”
陆时云听来似乎有些答非所问,低头沉思,女孩却笑而不语,提起茶壶,为陆时云注满茶。
“不过这么晚,没几个人会来喝茶吧。”
女孩清澈的眼眸燃起一丝星火,挑眉望着陆时云。
“嘿,明天有空吗?傍晚时刻,我想邀请你再来一趟茶馆。报酬就是今晚的这杯茶和这个故事。”
“听来似乎难以拒绝呢,这个报酬很昂贵啊。”
陆时云挑挑眉,扬起嘴角一丝弧度。
女孩开始仔细端详着陆时云,五官精致得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浓眉下的墨色眼眸在昏黄色。灯下,泛着星光。
不过真是精致的少年啊。
女孩不经意地一瞥,又注入了一杯茶,举起茶杯,轻吹了一口气,腾腾的热气旋转着,飘散。
现在是凌晨两点二十七分。
气氛突然冷却了许久,陆时云的手机铃响起打破沉寂,是家里人打来的。
“我要走了。”
毕竟只是两个陌生人。
陆时云压低了声音,看着手机屏幕的时间,终是要离开了。
“这茶,再喝一杯吧。”
“好。”
回到家后,陆时云却是彻夜未眠,他一遍遍回忆着那个女孩,以及她的故事。
他最后一次辗转反侧,依旧烦闷不已,走到客厅一口气喝尽了杯中平淡的白开水,他忽然开始回味起茶的香气和苦涩。
回到床上,他打开手机,戴上耳机,耳边响起了女孩曾哼唱过的那首歌,叫做《手写的从前》。
“我看着你的脸,轻刷着和弦……”
——你有没有尝试过一见钟情的感觉呢?
翻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陆时云手指划上划下看了很多不同的答案,随后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好像——
有吧。
……
有啊。
蓦地又想起茶馆那姑娘,一抬头便撞进她那清澈如水的眸子里。
陆时云一向都不相信一见钟情,都是看脸的世界。但今晚看见那姑娘的时候,还是猝不及防地,陷了进去。
外面的夜灯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把他罩在模糊不清的光晕里。
困意终于袭来,陆时云沉睡了,带着女孩柔和的声音和纤细的身影。
.
“这风铃跟心动很接近
这封信还在怀念旅行
路过的爱情都太年轻
你是我想要再回去的风景。”
——《手写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