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人心有常。
······
幽远深邃的黑暗中,玄隐清辉带着帝子千临夺路而逃,在他们的身后鬼罗紧追不舍,他手中泛着紫色妖异邪光的刀如夺命夜叉嗜血而来。黑暗中冷风阵阵,眼看着鬼罗便要追上玄隐清辉,玄隐清辉当机立断一掌推开帝子千临,提剑便挡在了鬼罗的身前。
玄隐清辉看着眼前的散发魔者,冷冽的眼神,妖异的紫刀,他的心中不知为何涌现一股森寒之意来。不等玄隐清辉细想,鬼罗已是持刀攻了过来,妖艳的紫光在黑暗中织出绝命杀网,纵是强如玄隐清辉也不得不边打边退,他往日里自认为乃是电母之子,一身修为神通尽得电母真传,放眼整个无方天渊也唯有天渊四剑以及帝子千临能与之一较高下,而今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玄隐清辉冷喝一声:“松鸣千涛动九天。”
功体催至十成,剑诀初展,剑气如松涛阵阵,一浪接着一浪倾泻而下,转眼已是千道剑气疾驰而出攻向鬼罗。
再看鬼罗面色如常,横刀傲立,手掌划过刀身,只听他低语一声:“天府——南斗化罡。”
千道剑气如浪奔袭交错纵横,攻至鬼罗身前三尺处竟发出铿锵之声,一层无形罡气将玄隐清辉斩出的千道剑气挡在了他的身前。
玄隐清辉见一击不中,为夺生路,剑招再出。谁知竟是鬼罗快了一步,紫色刀光如影闪过,玄隐清辉好似看见了春天燕子的低空折返,这道紫色刀光像极了那折返的燕子,等他反应过来时,鬼罗已是在他的身后,刀上的血随着刀刃流淌下来,滴落到了地上。
玄隐清辉这才发觉自己喉间温热,一股鲜血喷出,玄隐清辉拄着剑单膝跪地,方才的刀光快的他竟是都来不及看清,更不知是从何处斩出的刀已在他的喉间划过。
鬼罗举起魇魔地考,渴饮鲜血已久的魔刀一直在催动他挥刀,它要饱尝一顿鲜血才会满足,刀无声的落下,就快要斩到玄隐清辉时,周围大地忽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一柄散发青紫电芒的重锏快的不可思议,如奔雷似电闪,凌空劈下,鬼罗抬刀一挡震的手臂发麻,魇魔地考险些脱手而出。
只闻一声雷霆炸响,霸气诗号声随着一道威严身影巍然降下:“山高何须有龙灵,立踏绝巅有鹏程。吾身本是凌云种,直待云霄始道高。”
来人正是雷君。
雷君看着昏迷的帝子千临和已无还手之力的玄隐清辉,冷哼一声道:“没用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要老子来替你们擦屁股,若不是看在阳帝和电母的面子上,本座就先一掌结果了你们。”
雷君转而又看向鬼罗,面露赞许之色道:“小辈,你很不错,可愿拜入我的座下。只要你愿意,魇魔地考还是你的,我必定待你如子,倾囊相授。”
鬼罗还未答话,深远的黑暗中传来鬼司的声音:“雷君,你是当司不在了么。”
雷君冷笑道:“山鬼,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你是怕了吗。”
黑暗中的鬼司慢慢走了出来,仍是一袭黑色的长袍裹身,他道:“司在这,你又如何?”
雷君伸手一握,重锏回到他的手中,青紫电芒流窜,他拿着重锏指着鬼司道:“还认识它吗?”
鬼司冷笑道:“我炼元魔宗镇派三宝之一自然认得,三神天锏你用的可还顺手。”
雷君狂笑数声,三神天锏脱手而出化作一条青紫雷龙长牙舞爪的扑向鬼司,鬼司身形不动任雷龙扑来,只见雷龙透体而过撞在了石壁上,恢复成了三神天锏的模样。雷君一声低喝,单脚跺地,一圈无形气浪瞬间席卷四周,鬼司身影遇到气浪便如烟尘消弭不见,连同一旁的鬼罗也同样消失。
雷君不屑道:“藏头露尾之辈。”
······
黄妙仪看着步步逼近的两人,眼中露出惧怕之色连连向后退去,林云广和石上青露出嚣狂冷笑,只听石上青道:“只要你乖乖就范,把我们兄弟俩服侍的师傅了,就留你一条小命。”
就在这时,林云广忽感身后有一阵冷风吹来,他转头看去,只见幽暗深渊之下,一道身影缓缓浮了上来,手中持着一柄赤色长剑,眼神冰冷,神色漠然。
李千烨持剑向天,剑分数道残影若剑轮展在赤色长剑的周围,挥剑怒然劈下,残影剑气疾射而出攻向林云广和石上青。林云广已看见李千烨自然是已有防备,石上青猝不及防之下被数道残影剑气灌体而亡,猩红的鲜血喷了黄妙仪一脸,黄妙仪被吓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林云广见石上青已死,心中又惊又惧,急忙驾驭魔风逃遁,谁知李千烨快了他一步,绵绵不绝的剑气残影已将他团团围住。面对剑气杀阵,林云广自知是此劫难逃,初展魔道能为,他的双眼瞬间血红一片,眼中有血光射出,凡是被照到的剑气残影全都消散不见。
林云广止不住狂笑道:“哈哈哈,是你逼我的,天魔眼下看你奈我何?”
李千烨神色不变,身体浮在半空中,冷喝一声:“北斗神罡——镇元伏魔印。”
只见李千烨手中赤色长剑分化成七道剑气点落七方,形成北斗七星阵图的模样与天穹之上的北斗七星遥相呼应,大片星辉洒下形成一方伏魔剑印缓缓压下。林云广双目血红一片,几乎要滴出血来,血色光柱照在镇元伏魔印上竟是隐隐有抗衡之兆。
李千烨手上剑印力沉三分,镇元伏魔印辉耀大盛骇然压下,林云广双脚沉入地上仍是苦苦支撑,目呲欲裂淌出鲜血来,只听他嚣狂大叫,体内魔功狂催,但仍是无法突破镇元伏魔印的压制。
李千烨临空独立,手中剑诀再变,张口一吐,一道焰形剑气飞出穿过林云广的心脏再度回到了李千烨的体内,林云广魔功被破身体无力的倒下,眼中血光渐渐消散,涣散的眼瞳已是失去了焦距。
李千烨收回赤色长剑看也不看林云广,他走至黄妙仪的身边,看着被吓坏的黄妙仪擦了擦她脸上喷涌的鲜血道:“好了,没事了,不怕。”
黄妙仪看着李千烨她的眼中仍是有害怕之色,自小她就被长辈宠爱,一点血腥也不见的,如今突然被鲜血喷了满身,吓坏了也是情理之中。黄妙仪被李千烨紧紧的抱着,她的缓缓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她头一次发觉自己如此的弱小,生命如此的脆弱。
黄妙仪没有哭,眼中却是有泪落下,她颤着声音道:“师兄,你说小师弟真的不在了吗?”
李千烨没有回答。
黄妙仪哽咽道:“师兄,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不是?”
李千烨仍是没有回答。
黄妙仪又道:“师兄,我想回去了,我想带小师弟一起回去,可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哪。”
李千烨拍拍黄妙仪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我会找到辰星的。”
······
栖仙峰,天水阁。
雨师坐在殿内的宝座之上,下面单膝跪着的成广灵正等待雨师的责罚,他未能见到阴神,又遗失了八玄境,已是有负雨师重托。
雨师看着成广灵,深沉的眸子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叹道:“这也不全是你的错,都怪我思虑不周,这才让雷君钻了空子。”
成广灵道:“多谢师尊宽恕。”
雨师点点头道:“如今尚有一事,需你之功。”
成广灵道:“单凭师尊吩咐。”
雨师看着成广灵,深沉的眼中夹杂着一丝别样之色,他道:“再过几天便是雷君邀约之日,届时我要你去办一件事情,必须做的隐秘无人知晓,还有······此次你真没有见到阴神?”
成广灵肯定道:“没有,想来阴神她老人家仍在闭关,这才没空面见于我。”
雨师道:“好,你且附耳过来。”
成广灵恭敬的走了上去,雨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原本神色不变的成广灵,眼中露出一丝惊疑之色,不知雨师究竟是说了什么。
成广灵走出天水阁,外面的天空仍是阴晦,细雨绵绵落下,他没有打伞慢慢的走着,路过南峰时看了一眼那株红栾树,光秃秃的树枝没有一片绿叶,这株红栾树或许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掉了,再也不会长出叶子,再也不会在秋天开出好看的红色花朵了。
只记得那天他跪在雨师座下请求雨师收他为徒的那天起,红栾树再也没有开过花,他也再回不到过去了。现在想想他后悔吗,几经生死才到了现在的位置,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但是距离他的目标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所以他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成广灵走过了红栾树,回到了水云纯一阁中,他燃起了冷香,脱去黑色的外衣露出了里面的白衣,隐约可见白衣下的强壮身躯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痕。横在膝上的剑中爬出一条黑龙盘在他的肩上,他要养精蓄锐等待下一次的战斗,那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