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玄疑处何从出,雷雨共作问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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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中青年男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一人一鹿,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笑,第一次见到这么蠢的人和这么蠢的鹿,越想越是想笑,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捧腹大笑起来。
照看少年的年轻女子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见不过是被泥土蒙了眼睛,没有什么大碍,便温柔道:“无碍的,清和不要怕,只是些泥土罢了。”
此时忽闻林中传来大笑之声,她抬眼看去只见她的师兄凌恒正捧腹大笑,她便出声道:“师兄,有什么好笑的?”
名唤清和的少年此时也已恢复,他好像已经忘了方才的教训,便起身快步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叫道:“师兄,让我看看有什么好笑的。”
清和跑至凌恒的身边,也不知凌恒对他说了什么,同样发出了笑声,他转头向身后的依斐叫道:“师姐你快来看啊,这只鹿和这个人好蠢,竟然撞在树上把自己撞晕了。”
依斐闻言同样走了过去,她看到晕倒在地的一人一兽不由掩口笑道:“看她也不像是个坏人,你们还不去把她们扶起来,只顾自己笑的。”
凌恒和清和闻言将黄妙仪和金芝鹿扶着靠在树下,黄妙仪倒是稳稳当当的靠着,倒是那金芝鹿本是兽体,清和每帮它扶着靠在树上时,它的脖子都会滑向一边,气的清和差点将它的脖子扭断,还好被依斐及时拦住。
昏迷中的一人一鹿也未昏厥太久,不过半刻的时间便已醒来,她们睁眼看到眼前的那三个恶人,转身便欲逃跑,谁知用力太猛又一次撞在了树上,再次昏厥过去。凌恒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随即便发出爆笑,清和甚至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起来,纵是一向矜持的依斐也不由笑了又笑,像这般蠢笨的她还真从未见过。
依斐好不容易制止清和与凌恒的笑声,她笑着道:“算了吧,还是将她们带回谷中好了,你们快一人抱着一个。”
清和试着背起金芝鹿,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他苦着脸道:“依斐师姐,凌恒师兄,这只鹿重死了,我背不动。”
凌恒走过去敲了一下清和的脑袋道:“亏你是拳宗的弟子,这么小的鹿都背不动,看师兄的。”
凌恒轻蔑的一笑,他提着鹿腿便要甩到肩上,谁知差点将自己的腰闪了,他揉了揉腰冷笑道:“呵,这死鹿还挺沉。”
凌恒再次鼓足气力,双手抱住金芝鹿的身体便要扛在肩上,只觉手中好似千钧般沉重,他的心中暗暗奇怪,这金芝鹿怎的这般的重,一点都不像是一只小鹿,倒像是一头巨象。
清和见凌恒也十分吃力,便出声道:“师兄,要不要我帮你。”
凌恒瓮声瓮气道:“不用,你管好自己。”
只见凌恒将金芝鹿扛在肩上时已面色通红一片,可见这金芝鹿的分量,他微微侧着脸对依斐与清和道:“你们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依斐应了一声掩嘴偷笑,金芝鹿乃世间罕见的天地灵物,其本体乃是高逾数丈,重约千斤。只因其天性温和,非是生死关头,否则绝不会显出气本体,甚至有些金芝鹿到死都未现出本体过,这也导致了现今的人们都以为金芝鹿浑身是宝且极易捕捉,也因此使得金芝鹿变得稀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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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明,夜幕仍是挂在天穹之上,几颗稀疏的星子零落天边,东边却是已有一抹鱼肚白。
雷君站在山巅之上望着远方的鱼肚白道:“天就要亮了,四弟可知道十天前的夜晚,我铸雷山城丢失了一件重宝。”
雨师站在雷君的不远处,他深处一片阴影之下,令人看不清的面容,也不知他此时是何表情,只听他的声音仍是清冷的道:“竟有此事,何人敢擅床铸雷山庄,岂非是自寻死路。”
雷君负手在后,他背对着雨师,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他道:“非是没死,还将那件重宝给盗走了,你可知道是何物?”
雨师摇头道:“雷二哥珍宝无数,我岂能猜得。”
雷君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道:“八玄境已在我手中握了三甲子,四弟可知晓我从上面参悟出了什么?”
雨师心中一动,他自然是想知晓雷君这三甲子来从八玄境上到底是悟出了什么,那可是他潜心三甲子的苦苦钻研,又岂会真的告知于自己。雨师故作好奇道:“那雷二哥又是从中悟出了什么玄妙,传闻八玄境可测天地之机,通晓阴阳变化之理,更有传闻其中乃是通往另一片天地的入口,只是不知其究竟是真是假。”
雷君轻轻一笑道:“八玄境中记载的与我们四天观有极大的关系,否则当初我也不会因为此镜便联合你们联手灭掉炼元魔宗,更不会耗费三甲子来苦心研究这八玄境的奥秘,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是在哪里得道的吗?”
雨师闭目回想,那是一段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经历,那处奇异所在甚至可以说就是传说中的天庭一角,四处仙气缭绕,亭台殿宇矗立其中,上不可邈苍冥,下不见幽泉底,四野茫茫未知其尽头所在。雨师过了好一会才道:“当然记得,那又有何关系?”
雷君眺望远方,此刻已是红日上升,大地光明一片,万物复苏之际,他道:“其中蕴藏的便是通往昔日我等得道之地的路观图,可惜只有其中一角,按其中记载一共有五块五彩玄鳞,如今不知散落于何处。”
雨师的身体一半处于阴影之下,一半身在阳光之中,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因为他无法判定雷君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或许他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试探自己,毕竟他也无法确定到底是谁夜盗八玄境。但是倘若雷君已然知道是他派人盗走了八玄境,那又会这样跟他在这里说话吗,甚至将他从八玄境中悟出的秘密告知自己。
雨师的心有些紧张起来,他压低声音道:“如今八玄境已失,雷二哥又要如何?”
雷君嘴角浮现一丝神秘的笑容,他道:“四弟,这话我要问你了,你要何时将八玄境物归原主?”
雨师心中凛然一惊,他将与雷君对话从头至尾细想了一遍,并未发觉自己哪里露出了端倪,让雷君口吐此言。还是说雷君仍是在诈他,想要看他究竟是什么反应,以此来判断到底是不是他所为。
雨师眉头微皱,他的身体已是大半都在阳光下了,只听他道:“雷二哥怎如此说?莫非是怀疑我派人盗取八玄境么?”
雷君负手望着升起的红日,他淡淡笑道:“那你的得意弟子又为何会携带八玄境拜访阴神道场玄凌岛呢?那是假的八玄境吧,真的八玄境现在一定是在你的身上,你拜访电母便是相与电母谋划此事,相让电母为你撑腰,可惜你漏算了一步,我既然潜心参悟八玄境三甲子,又怎会没有留后手呢,你说是吗,流云?”
雨师此刻全身都处于日光之下,他的面色阴沉之极,负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住,仍是止不住的颤抖,他自以为完美无缺的计划竟这么不堪一击,一切都在雷君的掌握之中,甚至成广灵能成功盗得八玄境,说不定都是雷君再背后推波助澜,要不然仅凭他的身手怎能轻易入得三神宝阙,还全身而退。
雨师越想心中越是愤怒,甚至是不安,恐惧,他的眼中渐渐出现一抹妖艳的红色,只听他的声音已是尖锐起来道:“是我又如何?你紧握八玄境三甲子,丝毫不懂得让贤于他人,我的修为已至颈瓶,这一甲子来没有丝毫寸进,唯有八玄境能让我再进一步,登上极巅。”
雨师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义兄,你还记得我是你义结金兰的兄弟么?”
遥想当年天地为鉴,清风明月为证,他们二人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今他们却是各据一方,扬名立万,却也不再是曾经的兄弟,为了各自私欲甚至各为其主,又怎复当年义结金兰的情景。
雷君转身看着雨师,雨师不再是他以前认识的义弟了,他已然长大有了自己的欲望,他想要变强,想要登上极巅。雷君叹道:“四弟,你变了。”
雨师恢复以往的清冷,他冷笑一声道:“义兄,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越你的,届时你将俯首在我的脚下。”
话说完,雨师身形便如烟雾般消散在原地,此时的天空再次变得阴霾起来,一丝丝雨水落下,打湿了雷君的脸,打湿了他的衣裳,打湿了他的心。
雷君望着阴霾的天空,手掌微微握紧,他自语道:“是吗,义弟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更进一步登上极巅,那时我已在神道之巅恭候多时了。”
这时从雷君身后的一处山体后,一道绛紫色身影缓缓走出,他望着雷君挺拔如岳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敬仰,几乎是虔诚的拜倒在他身后,声音清朗的道:“师尊,您为何不向雨师拿回八玄境?”
雷君淡漠道:“八玄境已无隐秘,在他手中又如何呢,就让他得意一阵子,待本尊取得雷神道统,自会让他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