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气郁胸塞,一口气提不上来,顿间直觉天地为之变色,昏天暗地崩塌而至,双眼翻白,一口鲜血直呕喷出,栽倒落马,一代英雄就此湮灭!可怜巾帼女豪杰,落寞败走命咄嗟。
李啸云面目无情地闭目,也不忍见到人敬人畏的巾帼女英雄竟然为天之嫉妒,最终招其归为,她虽名义上是自己的义母,却因阵营不同,各为其主,有此落寞孤寂的下场也不忍心酸,为之动容,黯自唏嘘怨叹。
就在此刻,一位黑衣人在他身后拊掌称快,赞道:“小王子果真为了竭表忠心,大义灭亲,可敬可佩,令仁来凤好生敬仰。想必四太子得知你又立奇功,必然会对你刮目相待,从此以后视为己出,将来世袭爵位非你莫属。”
李啸云赫然一惊,此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后,无论是敌是友,这无疑都对自己是种莫大的威胁,就像一根刺插进了自己的胸膛,随时夺走性命,不禁寒噤暗道:“此人孤僻,素来做事我行我素,不忠于世间任何人,他的存在总叫人难以心安,看来当时就应该靠天下群雄除掉,留在世间只会是祸害。”仁来凤即与自己暂时同一阵营,不算是来为难自己的,但无形之中对自己构成威胁,此刻出现定是受派兀术指使前来督促监视自己的一言一行,如有不忠或是违逆,他随时取走性命,不回头地笑道:“原来是仁老前辈,不知您此行前来是传话还是来暗中保护我,李啸云虽不济,但也绝不是哪种胆小鼠辈,靠有人相助才能达偿所愿,还是说您前来是另有目的?”
仁来凤老奸巨猾地寒暄道:“小王爷说笑了,你我既是同生共死的患难之交,怎会趁人不备,突施杀手呢?老夫前来并无受谁驱使,更不是前来阻扰,而是相助你完成心愿,随便保护小王子高贵的性命安全,若有冒犯还望折罪。”
李啸云私底下疑心此人,早对此人行事狠辣,反复无常有所警惕,猜想他就是兀术派来限制自己自由的鹰爪,不过以现在的实力还不是此人的对手,万事需得忍耐,笑道:“我怎会怪罪前辈,感激还来不及呢,前辈真会说笑,有您保驾护航,我多年的心愿也会事半功倍,相比起来,我更加庆幸不已。”
仁来凤问道:“那么小王子下一步该如何?老夫颇为感兴趣,不知能否告知,也好随时伸以援手,这才不愧江湖义气。四太子担心你一己之力应付不过来,派我暗自相助,不知有何难处,尽管开口,以你我的交情,义不容辞。”李啸云摇首道:“前辈言重了,既是暗中保护,我还望您千万不要插手才是,如果我真有危急,那时前辈才出手不迟。至少能有一息尚存回去见见父王最后一面,毕生也算无憾无悔了。”
“那接下来是不是该为四太子除去韩世忠这个心腹大患,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若有冒犯,还望你不要动怒才好。”仁来凤言语上称其李啸云是小王子,但整个人一出现以后,一直犹如僵尸般站立不动,也不行礼,更不尊敬,一副桀骜不驯,凌架一切之上的倨傲,李啸云背对着他,万分小心,屏气凝息,随时注意着仁来凤欲对不轨。
李啸云道:“前辈有何教诲,啸云一切照办便是,何必客气。”“如今梁红玉一死,如何处置,你可要为了大金前途设想,不可以一意孤行才好,免得四太子不高兴,伤了你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这个我心里清楚,多谢提醒,至于梁红玉自有人前来收尸,毋需多虑,倒是您做好本分之职就是,有什么事由我一人承担便好,不希望有人插手我的个人恩怨,这点心中有数,绝不会坏了大事。”
仁来凤道:“那样便好,王子没能令老夫为难实在感激,那我们即刻前往安化、镇江等地,早日完成四太子交代的事,这样才好料理个人恩怨。”
李啸云道:“多谢前辈提醒,不过我还请您千万不要干预才好,若是不然,我李啸云不管他是天王老子也好,都将视他为敌人,哪怕赔上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以李啸云此刻的修为虽不是您的对手,但此刻您想轻易取我性命也绝非易事,何况义父还认为我有用,韩世忠武艺非凡,帐下义士能人不计其数,加上防备森严,以您的武功想要取他性命轻而易举是不假,但能保住全身而退吗?他们是否能相信您的话呢?所以……前辈是聪明人,还望自掂轻重,三思慎重。”
仁来凤笑道:“小王子说笑了,老夫说过了,不是来结仇的,而是真心实意来相助于你的,既然王子认为老夫多此一举,就当什么也没说,你什么也没听见,不要往心里去便是,老夫自有分寸。”
李啸云道:“好,此地不可久留,越多人得知梁红玉是被我害死的,越难脱身,到时候触犯众怒,就是大罗金仙只怕也难应付,如我真有需要前辈相助的地方,自会麻烦,您先行隐蔽起来吧,咱们就即刻向韩世忠部前去。”
仁来凤点头应是,悄声离开,但李啸云心里明白,此人不会走太远,随时躲在暗处,一察自己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他就会来充当杀手,心里筹备着如何尽早完成兀术交代的大事,然后才能心无旁骛地施展报仇计划,随便以机智除掉此人。
李啸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兀术那边失去了信任,以金人四太子的为人,谁若是不忠有负于他,就算躲至天涯海角也在劫难逃,自己又声名狼藉,为天下武林所忌恨不齿,只是这臭名昭著还未传至韩世忠等人耳中罢了,迟早有一日这纸终归包不住火的,如今自己施毒计迫害了一位公忠体国、竭心碧血的巾帼女英雄,成为天下汉人的仇敌,此刻前去海州相认义父韩世忠,无疑是自投罗网,更何况韩、梁二人感情缱绻姣好,自己就算是晚辈也不该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此刻心间陷入煎熬,不知如何是好。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骑虎难下,泥足深陷,难以回头了。现在身边还有一位武功高深莫测的仁来凤随时随刻监视自己,就算自己悬崖勒马,只怕自己妄想天开,而心狠手辣的兀术也绝不允许。一时左右维艰,漫步怅意在去海州的途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