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部率见首将与李吟风三战三捷,大挫金将锐气,无不欢欣鼓舞,陡然之间增俱士气,对强悍众多的金人也丝毫不惧,胆敢冒死一战。
岳飞、李吟风与毕雅涵策马重回行阵之列,三人脸上大呈豁然欣喜之色。完颜宗翰与完颜昌二人被身后的金将抢回之后,气怒不忿,既然主将对阵未能讨到半丝便宜,那么也不讲究什么战法规矩,号令全军道:“今日务必将这群可恨的南人杀得片甲不留!”完颜宗翰手势一挥,金人无不对刚才三战心有余悸,更激仇视之心。岳飞大声朗道:“鸣响箭,全军反击,金兵肝胆上前一步,叫他葬身于此。”王经代传岳飞的号令,天空一道闪耀的光弧划破苍穹,芦苇丛中随后响起鸣镝惊弦之声,位于岳飞一队人马身后还有相续奔至赶来的援军,一声令下,杀声震天,旌旗招展猎猎,枪林箭雨,无不令完颜宗翰等金将心胆俱裂,各自暗惊失色,难怪岳飞有恃无恐,原来他早已设下埋伏,四周草丛,东西两路皆有援军,整个人数、实力对比已然产生了倾向性的颠覆,何况四面埋伏,宋军在暗,金兵在明,单论强弱对比,完颜宗翰也吓得心惊肉跳,后果惨状不堪想象。空中箭雨流矢齐下,就连芦苇丛中早有伏兵,这片芦苇丛广达数里,一望无垠,根本不知其中藏匿了多少宋兵,河岸两侧援军源源涌至,声势浩巨,响彻云霄。完颜宗翰脸色大变,还未待麾下将士冲上一步,欲将岳飞等人碎尸万段的美梦破裂,心底暗自惊疑。
“糟糕!中了南朝宋军的埋伏,想拖延时机,妄想将我大军尽数消灭于此!全军听令,前营变殿后,后军换前营,向北后撤!”完颜宗翰性急焦灼地发号施令,金人一遇变故,避之唯恐不及,慢了一步就会被宋军追上,打得落花流水。转眼之间,哀呼声,中箭声,杀喊声,急躁大叫声,求饶声,哭喊声场面混乱不堪,金兵逃命要紧,中芦苇丛中流矢所伤的人数,万万不及他们仓皇逃命时,战马乱踢,相互踩踏、争先恐后时自乱阵脚的伤亡
过了一刻之后,金人大败北去,大道上皆是死伤无数的金兵,丢盔弃甲,枪戟散落路道,一片惨厉凄婉之象,金人逃得无影无踪,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是岳飞的疑兵之计,其中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岳飞下令全军整肃军纪,清点人数,不得追击,这次竹芦渡一战,岳飞奇功一件,后被册封为武功郎。
北岸的百姓尽数安全地送至南岸去了,岳飞此次疑兵计退金人大军,李吟风亲眼见识无不对这位大哥镇定自若,冷静处之,胸中丘壑,决胜千里的襟怀与计谋发自肺腑的惊赞,佩服,就连毕雅涵向来心高气傲,自负已是聪明绝顶之人,在岳飞面前也自叹不如,今日不过牛刀小试,便以不足千人的劣势大胜数万精锐金兵,这等本领足让人震惊。这次为李吟风也大开眼界,自感当今天下能挽救大宋之人唯岳飞莫属!
夜晚,岳飞与将士们齐享今日的胜利,与各位统领共同用餐,所食之物不过是粗茶淡饭,即便是打了胜仗,岳飞也没有与数位将士开怀畅饮,不醉不休,这一点令李吟风与毕雅涵二人好奇,一问才知道,为了抗金,收复失地,尽早将二圣从金人的土地上迎回来,岳飞自靖康之难后便禁令所辖,上至统领,下至马夫,不得饮酒,便是作为主将的他也不列外,凡涓滴沾沽者一律军法论处。李吟风好生钦佩,岳飞能与天下受苦受累的黎民百姓同甘共苦,军纪从严,治理有方,训练有素,难怪会百战不殆。
岳飞浅谈白日的小胜,道出为何不让李吟风打败对手之后立取主将首级的真正原因:“风兄弟,其时我方不足以与金寇一战,便是设伏疑计也是铤而走险之举,万不敢说必胜无疑,沙场对敌,胜败难测,瞬息万变,唯有对整个强弱悉数掌握,方能占据把握,但也无绝对,兵法有云: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当时我等处于上风,本是迷惑金将,如因报仇心切,激怒整支金兵,到时候人心思齐,足以找我们拼命,一人拼命万夫莫当,情势危急,实难逆转!”
李吟风明白了,唯有岳飞这样真挚亲切、肝胆相照的朋友才会对自己传授这些,铭记教诲之后,与军中数人以茶代酒,共同畅怀豪饮一番,一酬雄心壮志。但其他几位统领,如王贵、徐庆、寇成、姚政、王经等几人皆是直性之人,一有心事便会立即呈现于脸上,跟随着岳飞一起杀敌建功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他们人人脸上却无半丝欢悦,反而负恨不快,有气无处发,岳飞不想当着自己自承窘境,责令众人强颜欢笑,李吟风也没留心。
毕雅涵却似乎看出众人的隐忧,问道:“岳大哥是不是为心中志愿难以酬报深感忧心不忿,如我猜得不错,定是此刻惋惜自己纵有凌云壮志,失去了重用赏识的伯乐而悲愤。”岳飞欲言又止,一语触动心事,不便言明。王贵齐声问道:“想不到姑娘八面玲珑,一眼便看出我等苦闷之事,倒不妨猜猜大哥与我们忧心烦躁所为何事?”李吟风静心聆听,也盼毕雅涵能解颐,她凝重地道:“宗泽含恨九泉,北伐抗金一事又将蒙上堪虞之忧,杜充顺理成章坐任东京留守一职,但此人为了大权在握,排除异己,不惜对河北各地义士手足相残,加之此人嫉贤妒能,甚至对岳大哥屡次打压,你等空有杀敌报国之心,苦于难以与强权抗衡,即便是打了胜仗也是为杜充拿之向朝廷邀功求赏的筹码,完全不顾出生入死将士的死活!”
王贵等人无不惊诧,这个毕雅涵果真是察言观色的奇人,无人不疑难应诺,看来此事毕雅涵所虑不差。岳飞闭目静思,也正为此事犯愁。李吟风没想岳飞还是一如既往地郁郁不得志,感同身受,势别要为他排忧解难,以示二人当初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