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海上之盟’乃是丧国辱权的变相出让大宋威严,直待赵桓继位,朝廷也认识到此节不可忽视的严重后果,会令大宋权威尽屈于女真人之下,在太学生陈东,丞相李纲等人的联名上书口诛笔伐的压力下,将此次办事不力的使者,逆臣赵良嗣、童贯、蔡京等人治罪监斩,或是罢黜免职发配艰苦之地,静思己过。这些都是后话,徽宗赵佶此人更无半丝君临天下的襟怀与胆魄,得知燕人得悉了宋、金密谋攻辽之事,生怕凶残暴虐的契丹人会加倍报复大宋不顾两国之间存同求异的修好之情,竟干出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来,一面扣留下来宋合议的金国使臣孛堇、葛鲁等人,一面担忧东窗事发,竟未对当初盟约那样积极备战攻打大辽西京等地,而只是在妄想金人功辽时能投机取巧,乘机取利。金人那边却是有了大宋的合力,由金太祖御驾亲征,全军倍受振奋,锐不可当,一举拿下了上京。辽天祚帝见势不对,立即逃往西京。契丹人形势处于岌岌可危,大宋若是念在百年修好,近邻友邦的情分上大可掉转矛头对金人用兵,修复与大辽之间的裂痕,排除两国的误会极其嫌隙,也足可令宋、辽疆土永固,坚若磐石。但大辽内部发生各拥一主的矛盾,尤其激烈的便是皇族耶律大石与汉人宰相李处温拥戴的燕京留守耶律淳为帝之间的纷争不断,却将临阵脱逃的天祚帝废为湘阴王。”
李吟风越听越感觉其中关系之复杂,也根本不是自己能明白的,本就对什么天下大事,朝廷政变毫不感兴趣,对他说的这些无疑是对牛弹琴而已。但侧耳倾听之间也表明自己的立场与起疑,问道:“大哥既是这么说,乃是我大宋夹在中间,对辽国又翻脸无情,甚至还有落井下石的意向;而对金人又背信弃义,难免互不讨好,谋定后动也算是不失一种明智之选,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牛皋却是“呸!”一声毫不客气地骂道:“要是世人都你这样两不讨好,两不相帮,坐收渔翁之利,万万要不得,你想想若是你与张三关系不错,只因一时受了李四的气,恨不过,就想背着李四,联起张三来商量对付李四,你又静下心来想通之后,觉得这样对不起李四,又不好对张三坦言说自己一时冲动,叫他不要动手,后来李四无意中或是偷听到你与张三要合计对付自己,那心里会怎么想?张三也不过是想试探你的诚意,他一人将李四打得落花流水,到最后绝对会怀恨在心,你说该怎么办?”
李吟风被这样一说,倒也清楚许多,说道:“我会对张三承认自己错了,并坦言与李四之间的关系,望能化干戈为玉帛,成为朋友。”牛皋笑道:“真是小孩子,就会胡闹!张三当然会缓过劲来对你加倍报复。”李吟风又道:“那我安慰李四,对他说声对不起。”牛皋更是大笑道:“真是可笑,甚至糊涂透顶。李四已经不再信任你,也会养好伤,恨不得杀了你这个两面三刀、胡搅蛮缠的无信小人。”李吟风疑难地皱起眉头,也不知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整件事化解,自忖道:“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张三定会怪我言而无信,李四又怨我出卖了他,到头来两人都视为我十恶不赦的坏人,真是伤透了脑筋,实属难办。”
牛皋到没有嘲笑李吟风的直性,反而劝慰道:“如此简单的事其实也蕴含了深刻的道理,往往心里想得过于美好,到头来却是无能为力,甚至会遭到对方的打击报复。一件事却有很多种可能,并非想象中那么轻易,你想想刚才不过体现与人相处,世俗常理粗浅的一件事,换作你却办得最是糟透了,以愚所见,恐怕赵佶就是你这种心态,坐山观虎斗,最后想抽身事外,于大宋不伤分毫,就能占尽好处,都是在做黄粱大梦。以后切记不可干愚蠢到家的傻事,最后受到最严重牵连的还是自己,明白吗?”
李吟风拿不出主意,但想自己敦厚老实,乐善好施,喜结朋友,受到牛皋的启发与警示后决计不会犯这种低下的错误,否则有损江湖道义,重伤兄弟感情,点头诚然地道:“大哥放心吧。我李吟风从今以后引以为戒,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绝不有负重望所托。”
牛皋很是钦肯地道:“好,咱们又重谈宋、辽、金三大国的故事,徽宗赵佶一看大辽大势已去,定遭灭亡,于是这才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委派童贯为征讨正元帅,蔡攸为副统帅,带兵十五万攻打大辽最后的残兵败将,都知道童贯只是一个太监,而蔡攸不过跟他老子一样只会溜须拍马,讨皇帝欢心,得宠上位,都对行军打仗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原本声势、人数、实力都远胜风雨飘摇的大辽,那怕是一人向辽兵吐口唾沫都能将其淹死,十人对付一个也能将大辽尽数扑灭,没想到主帅无能,这场必胜的战竟然一败涂地,军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为将,再次计之,最次用兵。想我大宋十五万精锐之师反而不堪一击,被耶律大石大败,退守于雄州坚城内遥望,真是令天下人贻笑大方。”
李吟风默记下那句兵法,他为人迟钝,唯有死记硬背方能熟记于心,而他心里虽对朝廷大事漠不关心,但是报以一腔热血,建功立业,这是儿时的愿望,更是对义父韩世忠当年恩情的报答。口中念念有词,“上兵伐谋,其次为将,再次计之,最次用兵”牛皋也大觉他志气可嘉,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心里暗喜道:“这小子呆虽呆了点,但还不至于一无是处,看来只要心志不灭,便可成就大业,实乃令天下英雄好汉折服不可。”似乎他的兴致盎然,不禁滔滔不绝,续道:“大宋与大辽交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耶律大石也本可雪前耻,对我大宋肆加报复,但其内政一度再次愈演愈烈,耶律淳称帝不到三月,暴病身亡,其妻萧后开始独揽大权,把持朝政大事,看来这契丹人中出了不少姓萧的太后把持大权,个个英明神武、果毅善断,令人敬畏。然,大厦将倾,非一木独支。大辽局势也频临崩溃边缘,朝中上下人心惶惶,连一直扶持耶律淳坐上龙庭的汉人宰相李处温也开始酝酿后事,开始派人联络大宋与金国,打算投降,本是人之常情,树倒猢狲散,在惨遭成为他国的奴役之前,铺条后路,造福子孙,安度晚年也属无可厚非。无奈处事不够周密,竟被萧太后发现,最终以叛国大罪处决。这时大辽已算是彻底到了大限,赵佶又动起了歪心邪意,这样对同盟的金国有所交代,责令童贯、蔡攸再次进攻燕京等地,以便再坐收渔利。就连辽地涿州守将郭药师也投降大宋,打开了通向大辽燕京之路,一路也足可说是畅行无阻,尽收失地,达成宋、金两国当年的合议也近在咫尺,童贯独揽兵权在手,指派都统制刘延庆将军与降将郭药师领兵十万长驱直入燕京城内,两军对垒,交战苦厄,童贯在后方贪图享乐,于前方将士浴血奋战视而不见,也不增派援兵相助与刘延庆将军与郭药师,再度被辽人杀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童贯果然是只害群之马,并无过人才能,就会将功劳都占为己有,担任经略使以来,骄横跋扈,恃宠而骄,对付西夏人也是抢占刘延庆等人的大功;平息方腊叛乱竟券养指使手下胡作非为,将韩将军只身一人生擒方腊的功劳也剥夺而去,嫉贤妒能,为人不齿,像这种就会邀功求赏、急功好利的小人自然对接二连三的败迹无法应对,作为主帅无才无德,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也难以申屈,谁还会为其卖命?童贯也不想回宋后被徽宗治罪判罚,秘密书信予金人,请求派兵攻打燕京。金太祖得此消息,亲率部将一举拿下燕京等地,而已是惊弓之鸟的宋军不敢参战,算来联金功辽整件事才算是道明了前因后果。耶律大石与萧太后一起逃离燕京,被金人追得走投无路,不得以只得投靠天祚帝。天祚帝本是昏庸无道,气恨不过大辽的基业尽在数日之内遭到宋金两国的摧毁,而大权也沦入耶律淳之手,负气杀死了萧太后后,杀气腾腾地指责耶律大石的罪过,而不是惋惜大辽数百年的基业,问耶律大石为何要任由正统交给耶律淳这个庶出之人手中。耶律大石慷慨呈辞,据理回应:‘陛下倾尽全国之力亦不能据击金人,反而弃国远避,使契丹百姓遭殃,惨遭败亡。即使是是个耶律淳也没有错,都乃是太祖耶律阿保机的子孙后代,总胜过向金投降乞命千倍万倍。陛下若是追究罪责,大可也杀了耶律大石,作为契丹王族后裔,竭心报国,天地可鉴,死而无憾!’天祚帝哑口无言,只得赦免了耶律大石。”
李吟风问道:“想不到这个耶律大石倒也不失一位精忠报国的真汉子,其言慷慨激昂,其行更是为人颂道,实在是不可多得英雄人物。”
牛皋苦笑道:“哪国之中没有几位顶天立地的真汉子,但各自为政,忠奉君主、立场、信念不同,对于我大宋却是敌人,你心里仰慕英雄豪杰没有错,但日后却要分清场合,听闻与我大宋为敌的金国之中便有他们敬为天人的人物,像什么完颜粘罕、完颜宗_;、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等,在女真人眼中乃是民族英雄,却对我大宋却是眼中钉,若是日后相见,切记不可手软。”
李吟风明白牛皋的良苦用心,不惜将大宋汉人眼中的最大仇敌一一报明详细,生怕自己会感情用事,当时候会耽误汉室江山与黎民百姓,不由感激地道:“我定会记下这些天下最大的仇人,不敢犯错,多谢大哥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