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等史炳龙一行人领着得意的心情去后,仍是静静地观察银州内一举一动,呼延通只是啐了一口,轻声骂道:“那里都有小人得志,呸!”
韩世忠只是高诫道:“切记此时我等势单力薄,不能与其交恶,何况我们本是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何苦与他们一般见识,日后风光无限,还得感谢他们的成全呢。”
呼延通也觉得此话中听,也不再与这帮贪生怕死,甘当鹰犬爪牙的小人一般计较,却不明自己接下来如何应对,该何处入手,忙轻声问道:“大哥,那接下来,我们的目的虽是明确,但是细节分工却是茫然,难不成真一起上吧?”
李世辅见韩世忠好像没听见似的,也不忙于作答,怕其他兄弟急躁不安,会坏了好事,连忙妄自推度道:“韩大哥的意思是待他们接应到大军后,回来报信,我等确保无后顾之忧,然后再作细节明细。”
呼延通虽不讨厌这个以往当过大官的李世辅,但还是不能将信将疑,还是再次问韩世忠:“大哥,这是真的么?”韩世忠不答,好像心里再考虑应对偷袭的事,无暇理会他,点头以作回答应付。呼延通才放心下来,静静等候着韩世忠下达命名。
子时三刻,虫鸣也止了,夜色更浓郁了,连一丝风也没有,只有给人一种死以前的死寂,静的吓人,就连城楼上西夏人的哈欠,懒腰呻吟之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不无遗漏。
韩世忠也听到后面一声轻微动静,料定是刘延庆的大军依然赶至,传来暗号已经部署安排妥当,都在等待自己的好消息,韩世忠看了看城楼上,警惕不如刚才。
何况已经至午夜,人的精神难免会呈现一种疲倦,就连岳超也是哈欠连天,不是解元几次轻微提醒,恐怕也是睡熟过去,韩世忠还是不能轻举妄动,待时而动才是减少自己损失最好的方法。
只见城楼之上传来金甲晃荡作响的叮当之声,韩世忠这样交代各位好兄弟道:“董闵与岳超兄弟火速前去西城方向,吸引牵制西夏大军的注意,不要暴露行踪,让他们看不见,摸不着,不明我军虚实,那怕虚张声势,也要为我制造机会;解元、呼延通、李世辅兄弟三人,在正门来回奔跑,不时向城楼喧哗,大叫,还可以放冷箭,让城楼的守军不明我方到底有多少人马,但西夏人也不敢贸然开门迎敌,也会向你们放箭,丢石木,切记避其锋芒,保住自己要紧,见势不对大可向大军方向逃去。”
其余人都领命前去就位,就等韩世忠的信号开始进攻唯有刘宝一人没有任务,开始焦躁起来,“大哥,那我呢?他们都各自有令,为何就我闲散着,这不是存心寻咎滋事嘛,让我难堪么?”
韩世忠笑道:“我怎么会忘了你呢?何况当初立誓,有难同当,有福共享,这立功的机会不可少了刘宝兄弟的。你只需接应我,待我把那守备的首级砍下,在城下接住就成。”
刘宝咂舌,虽夜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这种惊讶自然不小,反问道:“如此简单。怎么可能”
韩世忠再三确定地笑道:“就这么简单,我从东面的城墙攀爬上去,为我观察城墙上的动静,剩下的交给我,只需好好接住西夏将军的首级就成,不难吧?”
刘宝还是不愿韩世忠又是一人独自冒此大险,生怕出个差池万一,自己怎么对得住良心,还是犹豫着道:“不行,大哥刚负伤未愈,加上千里奔波,伤口定是迸裂,上面守备不少,免不了苦斗一场,有个好歹,怎么对得起当年誓言?还是我去吧,怎能每次让大哥为我们冒死涉险?”
韩世忠拍拍他肩膀,以示安稳放心道:“不用担忧,我自有分寸,何况大哥有今日全靠大家帮助,没有你们就没有我韩世忠。就这么决定了,只要看见西夏将士朝我奔去,你大肆高呼‘宋军打来了,将军首级已被拿下,攻进来了,攻进来了’就成。料城中自然大乱,慌乱一团,不会为难我的,这叫扰敌心智的上乘战术,明白么?”
刘宝谨记下来不敢疏忽,微微点头。
韩世忠见西夏大将正在城墙上巡视,挨个提醒手下兵士打起精神,严加防范,以免自己来偷袭,自己说了句“我去了,自己多加小心,如果失败,就朝栓马的方向跑。”
刘宝看着韩世忠独自一人潜身朝东面悄然离去,一阵失落,本想偷偷尾随其后,加以保护,以了却心中的担忧,可是自己不敢不从,何况多一人就会多一份分心,不能全身心投入,反而画蛇添足,只有对他的话不敢违背,照着去做就是了。
韩世忠这徒手攀爬的本事在十里八村,远近闻名,十余岁就能徒手攀沿上无人上去的陡壁峭岩,当然这座高约三丈的银州城墙也不是那般轻巧容易,面徒四壁,根本无从下手韩世忠将霹雳闪电槊系挂在后背,口中衔着短刀,劲力蕴含,内功运走四肢,手指如钩,深深插进墙石,也给刘宝传了个暗语信号,一下喧哗之声响起,“宋军攻来了,城门已然打开了,”
韩世忠心领神会地快速攀沿至上,宛如灵猴上树,蛟龙出海,几个纵身起伏,已落至城墙之上。
西夏守卫见居然一人如天兵神降一般说来就来,惊慌失措地回过神来,拔出钢刀,或者持枪上前要将来者杀死,谁料韩世忠灵敏矫健,快似闪电,几个健步之后,那个守城西夏兵被一道银光闪过颈项之处,没了声息。而后,西夏人再察觉到今晚果然宋人来袭,城西一片大乱,又苦于难以看清下面的虚实,放箭,丢石,滚木,悉数往下面狠攻,但声音还是不消反愈来愈烈,四下高呼,显然慌乱,一时无计可施,无法是好城墙上,更是有人攀上来,连忙抵挡,素不知韩世忠勇猛无敌,当时少有人能与其抵抗,这些小卒自然是来不及探明来者深浅,被砍杀而倒,或跌下城楼,惨叫连连;或交手几招就被抹喉贯胸,一命呜呼矣!
不出片刻,就有几十人因为还未从迷蒙的困意之中清醒过来,淬不及防地为疏忽大意丢了性命,付之惨重代价,韩世忠知道杀再多的守备也是无济于事的,必须尽快取下西夏大将的人头,此战才能胜利,兄弟们的安危才能脱险。一阵在城墙上近距冲杀,那些西夏兵前赴后继,好像杀之不竭,喝止不退,一点惧怕也无。
大感犯难连声大喝,朝那个西夏首将的方向步步紧逼,西夏守备自然也不是那般容易应付的,谁都知道将军性命的安全不但是全军的命脉,更是整个军队灵魂,士气的由来,他若一死,全军溃败,乱成蜂窝,不能凝聚。自然如保护自己家的宝贝一样,不能让刺客轻易得手,后面连番大叫着,将此人杀死,免得造成损失,韩世忠此行决意谁也不能阻挡,谁挡者死。
那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成目的,更不能让下面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失望。
右手使刀挥砍,左手持槊挡住身后西夏人,防止举步维艰,进退两难的窘境发生。韩世忠见守城大将竟然没有吓的急忙朝自己营帐逃遁,反而从容自如地指挥将士应对,一边发令朝城下放箭,不计代价地要将来犯之敌杀个片甲不留,一方面有催促守城刀斧手朝韩世忠方向进攻,不能让其逃脱,不惜任何损失代价也要将他斩杀,脸上借着火光将他的彪悍凶煞的神情看得丝毫不差,韩世忠大叫道:“隗葳狗贼,拿汝命来!”右手大开大合,就像转动风车,左手槊挑横扫,宛如毒龙长蛇,灵巧空明,令人难以琢磨,身上又是鲜血淋淋,杀得满头大汗,几次这种生离死别的大场面已是领教,自然不会惧怕生疏,只有抱着必死的信心,才能枭首敌军,这是韩世忠临阵大敌的只觉告诉自己,胆怯懦弱都将是自己魂断当场,下面喧哗造势已然凑效,上面的守备没有再增俱尽数来扑灭自己。
剩下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打定主意,那怕是少腿断臂,只剩半条命,也要将隗葳多诘此人的首级砍下,隗葳多诘贵为此次西夏的大元帅,武力也不容轻瞧的,借着火光与泯不畏死的胆色,料定此人正是近来几次三番让自己损兵折将,颜面尽失,一股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后生才俊——韩世忠是了。心里泛起一种不较量高低胜负不罢休的难得,大喊一声:“正要寻你去,这下省的我麻烦,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来了,休要离开!”提着一柄大锤轰然朝韩世忠头上打来。
韩世忠心想,本来苦于这么多西夏守卫护袒,身陷其中难以抽身,他倒不客气要与自己较量武力,也是彼此了解似的,不杀对方誓不罢休的气势,让这二人交战在一起,如胶似漆很难分开,闻面颊袭来一股压抑的劲力,不敢大意,急忙闪身回避,躲过这沉浑千斤的巨力,不容大意,知道这个对手绝非以往那样轻松解决,能当上这个侵犯大宋的元帅,武力、智谋、地位都非同小可,冷静应付以免一切辛苦付之白费,在紧急回避开一记杀招后,似乎西夏人根本不容自己有丁点喘息之余,又是冲上几名守备,趁机给韩世忠不备狠下杀手,韩世忠岂是这般轻视的,走到今日,全凭自己点滴积累,绝不是靠裙带,举荐,应试,投机取巧才有如此的侥幸,虽说这一路坎坷崎岖,教任何一个有他今日功劳者都足以加官进爵荣享富贵,他却被童贯处处压制,抱负难展,唯有一颗赤诚忠贞的报国决心,不然早负气而走,不再为失望的朝廷效力,韩世忠心底无私,任尤这些为人鸟喙,鼓弄权势,利欲熏天的人如何刁难,如何限制,自己就是这般坚韧不拔,心气力足。
右手挥刀又是看准刹那的时机,将迎来的几名西夏人砍的血溅铠碎,当场毙命,还没有容自己眨眼的机会。
隗葳多吉那重达数十斤,劲风刚猶达千斤,被其扫中偏锋都有非死即伤严重,怎敢大意。又是向后后退半步,躲过步步紧逼的杀机,一边退,一边避险,暂时不与正门硬碰,何况力单势薄,与他兵刃交锋,只会是被其死死缠住,根本无暇分身顾忌其他危险了。想来还有这无数烦人的守备,虽说不能给自己造成什么危险,但是被蚂蚁,蚊子咬一口也是非痛即痒的难受,自己根本也没时间和功夫与他们纠缠在一起,必须速战速决,孤注一掷了。冷笑道:“我道西夏的高手都是个个英雄了得,今日一见,大失所望。”
隗葳多吉一听有点犹豫,但闪念的犹豫后,又是挥舞着铜锤使劲砸向韩世忠,每招都是足以让对手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的狠招,自然不会中韩世忠的苦肉之计,韩世忠又是一记“霸王扛鼎”震退了几名西夏啰啰后,又是故技重施,料定此人必自己更为急躁,城下混乱,不明虚实,如果真是被自己纠缠住,难以脱身前去解救整个银州城的安危,这个奇耻大辱恐怕会令梁太后和皇帝追究,首要紧急还是将这个连让自己精锐受创的对手解决掉,方才能统领全军解困。
韩世忠又是讥讽道:“果然不如仁多保忠与兀移,他们虽是对手,但我心里面敬重他们还是真英雄,真豪杰虽死犹荣,因为他们没有辱没英名,仗借人多势众对付一个人,看来你们是真怕了。要不然也不会对我兴师动众,如此大的仗势,多谢承情。”隗葳多吉怒骂喝止道:“休要多说,咱们兵刃上见真章,学女人一样磨嘴皮子功夫也是无用。何况今人不杀你,往后必定乃我西夏的心腹大患。纳命来!”又是一招所向披靡,无人敢扶起缨的力大无比,所至之处,不论敌友是谁,碰者立死,连城墙的砖石都石屑横飞,溅的四下乱迸,稍有不慎者都被其弄的皮开肉绽。
韩世忠见此计果然奏效,不然他的招数也不会凌乱无章,心绪不宁,挡开飞溅来的碎石,又杀退几名西夏人,见敌我不分的情况大有利自己,不然不被隗葳多吉给杀死,也会被这些后续补上的西夏人给活活累死,这下西夏兵士见主将好像不理智,被韩世忠一语激怒,管你是谁只要在前面挡住者,统统都得让开,避之不及的只有一命呜呼。一下之间,情势大转,无人再敢靠近前三丈的地方,生怕被自己人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