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迷蚩与完颜宗_;使了个眼色,被李啸云瞧见,为了使彼此之间不再尴尬,自己圆滑起来,消除芥蒂和怀疑,李啸云必须尽快融入到他们之中。哈迷蚩也没想李啸云不但头脑机智,而且是个难得的少年才俊,开怀大笑道:“我说小王爷是个千载难逢的接班人,果真没有看走眼,那就推开天窗说亮话了,小王爷能否更易姓名?”
李啸云皱眉道“怎么个更易法,还望明示?”完颜宗_;捋了下胡须,说道:“为了给你个真正的地位,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儿子,我看你要暂时舍弃原来的名字,不知你可有异议?”
李啸云愁眉苦脸,自己有话还是直说,可是也不得不留着心眼斟酌,道:“我想还是原来的名字比较顺口,可是却又令义父空欢喜一场,实在抱歉!”
完颜宗_;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哈迷蚩看出完颜宗_;的意思,高挑的鼻子上面那对明眸眼睛骨碌碌地闪着,计上心来地道:“我看这在中原,狼主大有必要也隐瞒了身份,那完全也可以让小王爷到了那边后用我们的名字,大家意下如何?”
完颜宗_;大为赞同,惊喜地道:“哈军师说言极是,我在这里的也必须隐姓埋名,在外称我为王宗_;,而私底下我还是完颜宗_;,你也可以保留原有的姓氏,不过也得从长计议,毕竟日后还得回我家中,那时你就不能用这里的姓名了,你可同意?”
李啸云知道这已经是很关照自己的事了,换作任何人恐怕没有这样讨价还价的待遇,更不可能令完颜宗_;为之心软,欣然点头答应,也不说话,可能是要暂时忘记自己的名字,未免伤心,想起胸口带着韩世忠送予自己的那块枣木龙雕,不由悱恻起来。
哈迷蚩也有犯难的时候,仔细思考一阵,说道:“叫什么好呢?这儿有些难度。”
就连完颜宗_;也开始冥思苦想着,在为李啸云更易新名字犯愁。还是哈迷蚩灵机一动,惊奇地道:“我想到了,小王爷不妨取名完颜云,既保留他原来名字,又入乡随俗,成为狼主名正言顺下的儿子,更何况小王爷恐怕出去也不能以原来的性命示人,否则会招来起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完颜宗_;点头会意,赞道:“果然军师考虑周到,那你意下如何?”
李啸云举得这个名字也不错,答应下来,道:“如此甚好,那就依从哈叔叔所言,就叫完颜云。”几人在一起不住为李啸云大是称赞,一片其乐融融,如获新生至宝般的心情,喜溢于色,好不开心。
哈迷蚩又想起什么来,对完颜宗_;恭敬地道:“这样狼主在中原又喜得小王爷这样千里挑一的承志之人,无疑多了位完成宏愿的帮手,那么我们也自然多了位得心应手人物,只是”
“只是什么?”李啸云、完颜宗_;异口同声地好奇问道。
哈迷蚩道:“小王爷的深仇大恨也不能立即达成心愿,需要潜心积虑,好好布置才是,不能顾此失彼啊。”
完颜宗_;大为赞成,点头道:“是啊,说什么不能亏待了我的儿子,而且我们此时能力也有限,暂时不能在此处泄露风声,免得让外人起了疑心,对我们不利。”
哈迷蚩推波助澜地道:“狼主所言正是我疑虑担忧,毕竟我们在大宋人眼里是夷狄番邦,未经许可擅自潜入,让有心之人得悉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所以”
“你们大可放心,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讲只字片语,如有违背,定让我不得好死。”
完颜宗_;与哈迷蚩二人对视一眼,互为得意,幸喜异常,可见二人真是达至默契,成为惺惺相惜的知己。完颜宗_;道:“云儿有此心迹我全无后顾之忧,那军师对接下来有什么高见,还望直言?”
哈迷蚩计上心来,坦诚相告道:“既然小王爷摈除偏见,对我们心意明鉴,自然是值得确信之人,那么我就直言相告,王爷此次江南一行暂告段落,可谓天随人愿,但局势紧迫,不可久留,倒不如先行回我大金才是,也好向大狼主交代。”
完颜宗_;点头赞许这个提议,道:“军师所言正是当前疑虑,一语点破,实在惊醒梦中人,那么云儿也随我回大金复命。”
“不可!”哈迷蚩还未等完颜宗_;说完,连忙打断地道,连李啸云也感到惊愕,既然你们来此的目的也达到了,为何单单留下自己,还说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根本是瞧不起自己,把自己当外人,之间隔着什么似的,好不痛快。
哈迷蚩连忙解释,为了不让二人误会,又道:“这样回了大金,小王爷的大仇又会搁置,狼主身务繁忙,哪里还能顾及?所以依我之见,小王爷要想报仇,不得不强筋健骨才好,这样一来,也不必害怕什么武林高手,同时也是给予我们日后大有帮助。”
完颜宗_;眉头一扬,为之惊喜地道:“哦,还有这样的好事,军师有话不妨明示,不要拐弯抹角,我好不痛快。”
李啸云也不明这个狡黠如狐的军师到底有什么高明的意见,只是隐忍不说,侧耳细听,以防错失了实现心中志向的细节末端。
哈迷蚩踱着步子在房中走来走去,细细品味什么似的,像是一个丹青高手在琢磨着自己的妙笔如何生花,构思自己的传世杰作,成为后人津津乐道的画卷需要一番心思和辛苦的功夫,又像是一位才思敏捷的大诗人如何传下一首脍炙人口的绝妙佳句而踌躇不展时的疑色,直钩起大家的好奇;经过近一盏茶功夫,哈迷蚩灵光乍现似的,惊呼道:“狼主,小王爷你们看这样如何?”
完颜宗_;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军师快快道来,好叫人着急。”“小王爷倒不妨休养生息,先学得技压群雄的本事,然后也不惧天下任何高手的前题下,才能遂愿,否则以现在的情况,无疑是白搭性命进去。”
哈迷蚩似乎再次讲明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由重申起来像在提醒李啸云不能冲动。完颜宗_;点头赞服道:“不错,这样无疑又是以外族入侵,天下黎民憎恨和不耻之事,反而更难。”
哈迷蚩果然是位了不起的人物,远见卓识竟不啻一个真正的纵横家,足智多谋的兵者。完颜宗_;此刻成了李啸云排忧解难的吹话筒,一来解开心中疑惑,二来又让李啸云彻底心安,问道:“那又如何?”
哈迷蚩说道:“我们大可让小王爷前去少林习武,这样又可以强身健体,隐姓埋名,令谁也认不出他,毕竟佛门重地可不许什么人都能进入,那样小王爷可以安心习武,不受任何人的干扰,就算那些仇家知道你还活着,也万料不到你会潜伏在少林之内,更至关重要的是还能让我们远在金国,完全不必顾虑,相反于狼主的计划百利而无一害。”
李啸云听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借助少林学艺之时,对整个大宋的境况了如指掌,然后向远在金国的完颜宗_;通风报信,掌握中原的动象。自己本不想做这种偷鸡摸狗的行当,无奈自己要不是有完颜宗_;的援手相助,恐怕连自身性命都保住,何谈什么报仇雪恨。自己又是他的义子,说什么也不算违背良心道义,认同这种做法,答道:“哈叔叔考虑周详,实在令我佩服,我竭尽全力,责无旁贷!”
完颜宗_;急道:“哪有怎样,随我一道南征北战,上阵杀敌,青云直上也能回来报的大仇,我完颜宗_;虽不能泽被苍生,可也不是失信于人的小人,叫我把最认可的义子寄人篱下,实在是奇耻大辱,日后威严何存?颜面何在?怎么取信于人?”
哈迷蚩深知自己这位四狼主是位义薄云天的真汉子,可惜关乎着天下的大势,金国日后的前景,自己不得不再三赘诉,好意相劝道:“四狼主,此事须从长计议可不能意气用事。难道想成为我大金的千古罪人么?”
完颜宗_;怒道:“我怎么成为千古罪人?此话怎讲?哈迷蚩,你把话讲清楚,可别在此耸人听闻,夸大其词,你知道我的脾气,要是不满意,定让龙虎大王把你碎尸万段。”
哈迷蚩似乎不擅长武功心法,在他们面前就是一无是处的谋士,但对整个局势和战场起着决定性作用的也是这些谋士,或不可缺,完颜宗_;自然很清楚失去他无疑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拿话出来吓唬他而已。哈迷蚩不以为然,反以为是地道:“其实狼主无非是要给小王爷一个名正言顺的名节罢了,我想小王爷明白您的用心良苦,心存感激,这事还是由小王爷来向狼主说明,再好不过。”
完颜宗_;一时纳罕,疑惑地看了看哈迷蚩,只见他眯着双眼,一肚子的坏水在酝酿着什么,又看着李啸云,他神情自如,虽不能行动,却是欣然点头,弄得他倒是一头雾水,问道:“云儿,哈先生的话你可听见了,那你作何看法?要是不同意,我便立即取他项上狗头,这个狗头军师。”
李啸云道:“义父也毋需责怪哈叔叔,他考虑周全,我竭力赞同?”
完颜宗_;奇怪地诧异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这样你反而不在我身边,我们刚刚结识,没有好好亲近亲近,还想向大哥力荐你,让他也为我有这样的义子感到高兴,谁知竟然是这般的结局,可谓好事多磨。”
李啸云劝道:“义父其实已经对我很好了,我一个山野村夫,竟然能在大金国位高权重的王爷膝下得蒙庇护,实在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不过哈叔叔的话说得极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要是此时无功无德随你回到黄龙府面见金国天子,非但有损你的名节,动摇你在其金国的地位,还会以妄加通敌之嫌累及下狱,我可不想成为您的包袱累赘,也想成为一个功不可没之人,义父也不必担忧,何况您的话让我更加清楚地看到大宋已经是病入膏肓,深及俦里,无药可救,要是朝政殷实,四海归平,百姓安宁,也不会发生同室操戈,亲人反目的凄惨在我身上。”
完颜宗_;有些为李啸云感到同情,没想到他没有因得到扶摇直上的身份而不可一世,相反为一切考虑周详,令自己都感到汗颜,无比庆幸地问道:“那你作何打算?”
李啸云懒洋洋地靠在床岸边,双目无神地看着屋顶,那种下定决心的坚毅,深恶痛绝的仇恨令他更加清醒,淡淡地道:“既然天子已为刀俎,我岂能任其宰割,无力反抗,父母的大仇,大宋的昏君和奸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也会为我爹娘的死付出惨痛的代价,而我的宿仇也会为此得到报应。”李啸云已经变得性情大变,在他眼里只有仇恨,别无一物,甚至什么大宋命运,黎民百姓的生死也与自己无关。
完颜宗_;也为他所受的****感到怜悯,又道:“你可要想清楚,这可是卖国之罪,与我同流合污,会致使你万劫不复。”
李啸云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什么,说道:“我已没有退路,何况一个死而复生之人,只有这样才能打倒这个暗无天日的世道,那就上少林,韬光养晦,谋定后动,这样能使义父长驱直入,无往而不胜,那样谁也不敢再小看我李啸云,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哈迷蚩赞道:“小王爷果然是高瞻远瞩,世间少有的奇才,所到之处毫无纰漏,就连老生也自叹不如!”
完颜宗_;对这种溜须拍马的话听得麻木,不值一屑,却是意重心长地道:“真难为你了,没想到让你陷入不忠不义之境,为父实在愧莫难当。那一切都只求你情愿就好,我绝不强求,我所看重的是你身上的气概。”
李啸云苦凄笑道:“义父已经为了我仁至义尽,我又怎能安于现状,贪图小利,我要的是这个逼我走上绝境,这个肮脏、卑劣、无道、无情的大宋倒掉才能平息我心头之恨。这是我自己决意之事,谁也难以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