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豆儿快马赶回白府,也已是到了午夜,奇怪的是,大堂仍旧灯火通明,阿邯躲在西厢房的房檐上,露出半个脑袋往正堂里面看,白丞相与白夫人都在堂中,左右两列家仆站得端正,看样子正摆着家法等白豆儿回来。
没想到,白家家法甚严啊!阿邯替白豆儿捏了一把汗。
她又仔细看了看,不禁失笑,那白丞相一手握着藤条,一手支着下巴,半倚在案上,晃晃悠悠地差不多已经睡去了。
不一会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吱呀一声闭上,白豆儿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的回来了,一回家也不顾家中摆家法的严肃阵势,就直接扑到娘亲的怀抱里继续哭,“解珩走了,解珩走了……”翻来覆去就是这么几句话。
熟睡的白老丞相听到声响,身子颤了一下,醒了,看到白豆儿这副模样,一把就将那藤条扔远了,温厚的大手拍着孩子的肩膀,细声细语安慰起来。
阿邯,“……”看来她的担心还真是多余啊。
白豆儿难过了好几日,也算消停了下来。
她一心只等着解珩归来。
但命运对待这个爱哭的小女孩实在太残忍了,十日之后,一道圣旨出了宫门,奔白府这边来了。
太子爷假模假样地跟阿邯道,“这剧情把本宫设定得可真是可恨,先是假意答应白豆儿退婚,然后将解珩支去北地,然后下旨强娶白豆儿,缓兵之计,用得甚妙。”
阿邯道,“太子爷可开心?”
“自然开心,本宫得让他们清楚,胳膊还不曾能拧得过大腿。”
“白豆儿气得哭了一整天,”阿邯道,“你这样不怕豆儿恨你?”
“恨便恨,她压根没把本宫当回事,本宫还让他们欢欢喜喜终成眷侣?那本宫当真太好心了!本宫倒要继续看看接下来他们怎么办。”高大的楼台上,太子爷扶栏而立,俯视皇城脚下的楼舍屋脊,心里总算畅快一些。
阿邯沉吟道,“说的也是,很是解气。”
但是,解气之后呢?
白府中。
“端庄秀美,淑德含章,太子良配。”宣旨公公如此道。
圣旨中说的冠冕堂皇,其实豆儿清楚,这场联姻捆绑着的是朝堂格局。
这几天,前来祝贺的大小官员简直要踏破白府的门槛,白豆儿坐在阁楼上,在嘈杂的喜乐声中眉眼落寞地看风景,芭蕉叶生得嫩绿,花朵生得雍容娇艳,一丛丛地倚在灰墙边,天边乌云朵朵,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来白府道贺的人几乎都令下人备了伞具,可乌云越压越低,天色已经阴沉了两日,这场雨就是没下。白豆儿看着楼下来人揣着一把一把油纸伞,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白府来贺的人实在太多,连带着那些八杆子打不着,许久没来往过的远亲都来了,备上一份礼,实际上就是想见白丞相一面,趁上几句话,求个脸熟,以后好办事。
可是,这么些个人,白丞相哪见得过来,尽数都托给管家招待了。
管家做事也稳妥,话说的也聪明,既表达了自家老爷公务繁忙,脱不开身的歉意,又极为周到地招待了大家,客人们高高兴兴的来,眉开眼笑的走,一下午了,老管家也总算能歇口气。
不过有些人,本并不是来讨热闹的,没见到白丞相,便把主意打到了白豆儿身上。
彼时白豆儿正坐在阁楼上看风景。
楼梯发出咚咚的脚步声,不知是谁家的女眷,上了阁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