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这都说的什么!
叶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感觉实在是很难堪,王总在这里,自己阿妈却口无遮拦,什么都说!
晕车药晕车贴,难道还会不给你们买吗!
“王总,麻烦在这停一下车,我买个东西。”叶枫看到路边的商铺就有个药店,赶紧喊停。
“吱……”
一个急刹车,刹车片突然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车很快停了下来。
叶枫下车,往后走了十几米,然后走进一间药店,没过两分钟就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药盒,回到车上来。
“阿爸阿妈,这是晕车药和晕车贴,许明杰都能想到的,你亲闺女肯定比他做得更好!你们可以等下了火车就吃两粒,再贴上晕车贴,坐班车回去的时候就不会晕车了。”
叶枫顿了顿,回头看了眼王家乐,“等下给你们买两张卧铺票,我就不陪你们回去了,我明天还有很重要的工作。”
叶枫决定留下来,库存的事虽然解决了,但是之后的产品能不能打开市场,一点都不能松懈。
因为有了晕车药,阿爸阿妈自己坐车也不用担心他们晕车了。之前没想到,叶枫妈提出来后,叶枫才醒起可以用晕车药来解决这个问题。
叶枫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两盒药递给了后面的母亲,又顺手在刚才那堆饮料里挑了两瓶怡宝,塞到母亲怀里。
“什么?你真不送我们回去?”叶枫妈一愣,嗓门也加大了一号。
叶枫看着自己母亲,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只要解决了晕车的问题,她再送他们上火车,火车直接开到荔城,到了荔城后,父母虽然不常去县城,但还是能找到汽车站坐车的呀!当年阿弟上学的时候,父母可不怕晕车,经常送阿弟到车站。
叶枫妈彻底愣住了!自己都这样说了,闺女还是不送他们回家吗?阿枫别是忽悠自己的,那说好的每人每个月一千五的生活费,还没见影子呢!她就想这样把他们打发了?
叶枫妈终于相信女儿说的不是玩笑话!
她使劲擦了擦眼角,“阿枫,你说的每个月给我们每人一千五的生活费呢?拿来!别光用嘴说说,谁知道你会不会给我们打钱!你不打的话,我们回去后问谁要?你都一年多没给过我们钱了!
我们养你那么大容易吗?为了供你上到大学,我们在外面欠了多少债!你现在有出息了,就对父母不管不顾了吗!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呀!
你让你的领导评评理,你这样对父母对不对!”
叶枫妈的哭斥声情并茂,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叶枫爸坐在后面,一边搓手一边叹气,黝黑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他们只供阿枫读完高中,上大学的学费,都是她自己打暑假工和做兼职赚来的,上学期间,每年她还往家里汇过钱,连阿雷上大学的学费,也基本是阿枫给的!老伴说的不单夸张,还有点歪曲事实了!
但一直对老伴言听计从,顺从惯了的叶枫爸,并没有勇气站出来,给自家闺女正名。
坐在驾驶座上默默开着车的王家乐,他的胸膛起伏不如刚才平稳,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没有人注意到,他脸上露出的一丝怜悯和痛惜。
叶枫冷眼看着自己阿妈的自导自演,“我上大学的学费怎么来的,在这里我就不说了!给你们每个月一共三千块的生活费,我会每个月初打到阿爸的存折里的。”
至于其他,叶枫觉得实在是不想跟自己母亲继续扯皮了,她觉得多说一句都累得慌。
“你不送我们回去,那起码,你要先把这个月的钱给我们!还有之前两年的钱也要给我们补上!你都快两年没给过钱给你阿爸和阿妈了!”叶枫妈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又响起。
好处嘛,肯定一点都不能放过!闺女既然舍得出三千块一个月的生活费给他们,看来,她手里是真有钱啊!三千块真的要的太少了!叶枫妈后悔不已。
都怪自己,被她说的什么最低工资标准给唬住了!最低工资标准是给那些打工的人定的,阿枫那是白得来的钱!怎么能比!
她跟阿杰离婚,怎么可能没拿到赔偿呢!现在,又跟了这个男人,官虽小,但看着还是挺有钱的!该多要点啊!
叶枫妈眼珠一转,才想到去年叶枫没回家的事,只有拿这事出来说道说道了!
去年因为她没回家,而没给过他们一分钱的事,这可是事实,怎么能漏掉呢!
一年多,按两年算,一个月三千,那可是不少的一笔钱啊!等拿到这钱,就可以给儿子攒起来当他的老婆本了!现在娶媳妇的彩礼钱实在是太高了!她这闺女当年嫁的真亏啊!叶枫妈暗暗惋惜。
坐副驾驶座前的叶枫,嘴角已翘起了一个冷笑,阿妈以为她是一座金库吗!两年七万多,给他们补上?
每个月给他们生活费,这是她作为女儿的孝心,提前给他们的养老钱,是想让他们老有所依,不用再辛辛苦苦种那么多地!阿妈是怎么理解成是欠他们的了!
叶枫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后面的父母,“阿爸,阿妈,你们才五十出头,身体硬朗,没灾没病,又有田有地的,并没有到法定意义上的丧失劳动能力的时候,还不需要儿女养老吧?
我给你们钱,是看在你们生养我一场,虽然投在我身上的父爱母爱几乎为零,但起码把我养大了,感谢你们给我带来生命!
但如果你们以此来要挟我,把我当成提款机,那就错了!
如果你们愿意,就以这个月开始,我每月给你们共三千元的生活费,就当是你们的养老金了。
如果你们不愿意,那就按规矩来办,养老费用我跟阿弟两人分摊,各出一半,等你们到了法定意义上丧失劳动能力的时候,再来向我要吧!
至于阿妈说的补前两年的费用,就不要再提了!”
叶枫一口气说完后,将脸颊两边的短发往耳朵后捋了捋,然后安心的靠在坐椅背上,不再关注母亲那不满的嘟囔,也不看父亲那不自在地脸庞。
在对父母最后一丝奢望也没有的时候,叶枫刚才的伤心和难堪的感觉,也跟着消失了。她心里已无喜无悲,一无荒芜。
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柔软鳞甲,被人尽数拔掉后,自己在血泊之中重新长出了一身铠甲,再不惧一切。
她扭头看向车窗外飞掠而过的楼房和店面,苍白的脸上,只剩下淡淡的漠然。
火车站眨眼就到了。
随着一声重重的刹车声响起,阴沉着脸的王家乐,将汽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