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衣物和药品过来,沈越先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岑沐身上能够处理的部位。
手指间的淤泥被沈越轻轻擦掉,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伤痕累累,沈越虔诚地亲吻着岑沐的手背,浅浅叹了口气。
“舒伽,本王口渴。”岑沐悠悠转醒,话一说出口,他就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面前是沈越,陪着他的是沈越,不是他以为的兄弟。
他现在是个落魄王爷,舒伽背叛了他。
岑沐一清二楚。
有些事情你以为是一场梦,以为是一个玩笑,打打闹闹就过去,等到切切实实发生事,才觉身边人不在,独你一人。
“哟,沈相你都换过衣服了。”岑沐避开刚才的尴尬不谈,很快就挂着标准的假笑,准备打趣沈越。
沈越挥开他的手,安静认真地准备各种药材:“笑不出来就别笑。岑沐,难道没有人告诉你——”
沈越转过头,认真地盯着岑沐的眼睛:“面具戴久了,会取不下来的。”
岑沐表情僵住,像是一个偷吃糖果的小孩忽然被抓住,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有些不知所措。
沈越坐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我的殿下,难过就难过,想哭你就哭出来,高兴你就放声大笑,生气你打我也行,砸东西没关系。在我面前,不必这样,不必把所有的心思都收敛。”
我只想你做一个普通人,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不必积压在心里。
如果可以,我会护你一世。
“佛说众生平等,可这世上偏偏有人一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岑沐收了假笑,淡淡的忧伤从他身上散发,他轻轻靠在沈越肩头,呢喃细语着。
“我表面光鲜亮丽,皇室之中就我一个皇子,受尽宠爱,被宠得无法无天。这是天下人给我的评价。”
“可是他们不知,从我懂事开始就被逼着学习各种兵法,习骑射剑术。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就要受罚。我不怕疼,是因为已经习惯。想不受罚,只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轰动一时的帝都赋也不是因为我天才,大概是因为,我比别人付出的更多。”
“普通人家的孩子的童年,或许黏着爹爹娘亲就能够要到他们想要的,比如嬴萱公主,他们大概学到的,可能就是‘不劳而获’一词。而我,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代价。”
“我见到舒伽那日,是宫里收了一群要训练的暗卫,那群孩子进了暗卫营定然凶多吉少,不知道多少能活下来。舒伽和他们不一样,从头到尾木着一张脸,可那双漆黑的眸子仿佛有星光。我和父皇要了舒伽,帮父皇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而后,他就跟着我,形影不离。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下人,他喜欢桃花,满园我都让人种上,他喜欢西街梁记的桂花糕,我知道,总让人备着。他爱喝关月酿的酒,我也记得。”
岑沐忽然止了声。
澄月与关月是姐妹,澄月这么激动的想杀舒伽,定然是关月出事儿了。
呵,连关月都死了。
因为舒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