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晚用血救他的时候,就暗暗祈祷过,他不要恩将仇报,这才刚过几天啊,好的不灵,坏的灵。
凤临王居然说打死她,也不为过。
一瞬间,水流云又想起了那算命道士的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八月开始。
难道,她真的躲不过去吗?
她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对莺儿根本半点心思都没有,她不暴露身份,就只有她死而已;一旦暴露,牵扯的人就太多了。
不光是奶奶的欺君之罪,还有一直对她面硬心软的杨林老头,江城的那一般捕快兄弟们……统统都有可能获罪。
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真的不想死。
“王爷,这件事情恐怖会有什么误会……”眼看着就要定案,奸、淫未遂的恶毒罪名就要落在她的身上,临风着急地欲为她辩解。
“临风!你想找死是不是?!”灵玉郡主赤裸裸的威胁。
临风的话语,止住了。
“王爷,属下斗胆说一句。郡主所见,未必为实。”
这时,门口处,一道浑身带着冷冽气息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帘里。
来人是神捕晏清。
一看到晏清,灵玉郡主的表情显然有些慌张,不过只是恍忽之间,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神态。
谁人不知道神捕晏清,查案的一名好手,任何案子的罪犯,都别想逃脱他的一双锐利审判式的鹰眼。
他一句话的份量,几乎可以媲美圣上,能让人死,亦能让人活。
他说灵玉郡主所见的未必为实,那话外的意思就是,莺儿所说的全是谎言,一切都是她装出来的。
主导这一切的,是灵玉郡主,她当然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但是她想要水流云死,没人能够阻拦得了。
管他神捕不神捕的,只要凤哥哥不阻拦她鞭打姓水的小白脸,就谁也别想阻拦她报仇!
“晏大人,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指责本郡主的婢女在说谎了?”灵玉蛮横地一叉腰,指着晏清瞪眼问道。
“属下不敢,只是就事论事。”
“哼,今天,无论你们谁求情都没有用,水流云必须要受了这一百大鞭!污我婢女,闯我寝室,一百大鞭,那是便宜了‘他’!”
灵玉一横脸,不耐烦地道。
水流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素未谋面的灵玉郡主为什么偏偏要针对她,难道周小虎他们说对了,是因为她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非礼”过凤临王?
女人的嫉妒心,果然是能致人于死地的。
看到晏清,凤临王那高深莫测的表情的些放松,道:“玉儿,你何必急于一时。既然晏神捕认为此事疑点多多,不如就给他一天的时间,让他彻查此案。一天之内,如果能证明这一切都是个误会,那就放了水流云;如果证明真是‘他’欲谋不轨,再由本王下令将‘他’打死。你看,如何?”
灵玉郡主没想到凤临王会承诺亲手将水流云给打死这样的话,见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晏清再怎么逆天,手段再怎么厉害,只要莺儿一口咬定是水流云欺负的她,谅晏清也没有任何办法。
“既然凤哥哥都这样说了,缓一天就一天吧。不过,依玉儿看来,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查的,明明就是玉儿的侍婢受了委屈。”她心里同意,嘴上却不依不挠,道:“欺污婢女的事情,可以缓一天再说。但是,擅闯本郡主的寝室,罪不可恕!”
“如此,本王为玉儿出口恶气,来人,将水流云押下去,鞭打二十,收押看管!”凤临王一锤定音。
灵玉郡主笑得很开怀,那不可一世地瞟向咬唇不语的水流云的眼神充满了得逞。
由凤临王下令鞭打水流云,比让她自己下令去鞭打,痛快人心多了。
水流云知道这一顿鞭打是没有办法的了,只能咬紧牙关,任鞭子重重地落在她的背上。
二十鞭,掌刑的是凤三,鞭鞭入骨。
晏清的拳头,掩藏于宽袖之下,微微颤抖。
明知“他”是被灵玉指使她的婢女陷害的,却无能为力。
与她相处几日,对她深有好感的临风钟灵毓秀等人,脸上亦现不忍。
只有灵玉那一边的人,个个幸灾乐祸,为他们的主子出了这么一口恶气差点没欢欣鼓舞来庆贺。
清冷的月色,燃烧的火把,清晰地看到她后背的青裳,被血液渗透。
水流云一声不吭。
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
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社会的不公和等级的森严。
第一次抛弃了混混日子得过且过的想法,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希望自己能变强大。
二十鞭过后,她已成血人。
纵然没昏,脸色惨白,汗水浸透的衣裳,整个人血淋淋,汗淋淋,就像一半是从血池里捞出来,另一半从水池里捞出来的一样,鞭刑,残酷至极。
风三的鞭,一鞭就能让一个不会武的人置于死地,何况二十鞭。
但是,水流云奇迹地没有死去,也没有昏过去,硬生生地咬牙挺着。
当然,灵玉还没有折磨够她呢,自然不会让风三就这样将她给打死;而凤临王在一旁监刑,风三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将人给打死。
待二十鞭落下,临风冲了过来,将她从刑架上解下来,她才冲着一直看着她被鞭打的凤临王和灵玉郡主淡淡地道:“这下,你们满意了吧?”
“凤哥哥,你看,‘他’竟然死不悔改,如此狂妄!”灵玉不满地叫嚷了起来,得意的狰狞之色被这一句话给当头泼了冷水一样,气得她心肝都快暴炸了。
凤临王抬手,制止了她的叫嚣,看向水流云的瞳孔一眯。
那双潋滟的眸子,嵌在惨白的脸上,无畏无惧。
他的心脏,猛然一缩。
他看过无数人受刑,从来都是无动于衷,这次,却疼了心脏。
他甩甩头,将那种怪异的疼痛忽略,转身对着临风吩咐道:“押去柴房关着。”
“王爷,水侍卫伤成这样,不给上药么?”临风急了。
钟灵毓秀几人都忍不住想冲过去捂他的嘴。
这小伙伴怎么了?就算再怎么心觉不忍,也不该当众对王爷主子提出质问。
众人等着凤临王发火。
“都是要死之人,不过是一天之差,上了药,也是浪费。把药留着吧。”凤临王的不火比火更加的令人残忍,一句话,让水流云从充满希望都掉进地狱的深渊。
“哼,死心吧!小白脸!”灵玉朝着水流云狠狠地呸了一下,朝着凤临王追了过去,道:“凤哥哥,关柴房还便宜了‘他’,不如就将‘他’绑在这个院子里,以免被‘他’给逃跑了!”
“好,就将那个叫什么莺儿的,与‘他’绑在这里,明日,让晏清来查清!”凤临王的话,随着夜风吹了过来。
“凤哥哥……”灵玉没想到连她的丫环也要受这苦,想求情,却听到凤临王幽寒的一句:“左右不过都是个死,惹了本王的侍卫的人,你以为她能逃得掉吗?”
灵玉禁了声。
莺儿瘫软在了地上。
水流云被重新绑到了行刑架上。
临风气恨不已,恶狠狠地瞪着她,还想留下来陪着背后还渗着血的水流云,却被钟给拖走了。
晏清与水流云隔空对视一眼,转身走了。
一下子,偌大的寺庙小院,空空荡荡,只有两个被分别绑在柱子上的人影。
夜深人静,月上中空。
“都是要死的人了,我能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配合着灵玉郡主陷害我吗?”水流云开口。
“哼!谁说我会死了?郡主是绝对不会让我死的!郡主想要弄死的人是你!”莺儿一扫往日温柔,压低的声音,有些尖锐。
四周都没有人看守,因为看守的人都留在寺庙外了。
他们的声音小一些,别人是听不见的。
若不是受到眼前这个没用的小白脸的牵连,这大晚上的,她也不会被绑在这里喂蚊子了。
要知道,山里的蚊子,总是比城里的凶悍多了。
她正被吸得恼火,本不欲与“他”多说一句话的,却生生地被蚊子给叮得火起,将怒火牵到水流云的身上。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灵玉郡主向来是个嚣张跋扈的,跟在她身边的得力的丫环们,又有哪个是懂得忍气吞声的?
见四周并无任何人,脾气一上来,自然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往日你不嫌我,故意接近我,都只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不是看上了我,好对我下手的对吗?”水流云好像没听到她凌利的尖锐,垂着首,让人看不见神色,问道。
“不然你以为你还真的是大爷么?那一身脏臭,就算是上好的青锦也遮挡不住你身上的臭味!如果不是郡主故意饿着你,故意让我有空子接近你,如何能让你中计?你还真的以为我看上你了么?做梦!”
莺儿鄙夷地讥屑道。
“之前,你说厢房里有蛇,也不过是骗我进去……只是有一点,我还曾明白,为何你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竟是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