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家丁还颤抖着双腿守在他的身边搀扶着之外,文家阁楼之上的人一下子全都跑得一个都不剩。
“老爷,这下子该怎么办?”风中残烛一样的文家管家,赶紧问道。
月亮之上的文绣娘小姐,已经吓昏过去了,正由着其贴身侍女扶着,个个都是六神无主。
文老爷没想到自己今日看走了眼,居然招惹了那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顿时一挥手,喊道:“快,快拿本老爷的名贴,去请总兵刘大人还有县令陈大人带兵过来!”
官商勾结,向来如此。
有手脚麻利的小厮,赶紧拿了名贴,快速地抄小路离去。
凤临王的唇角含笑,根本都不阻拦。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梨山镇的总兵,还有县令在看到他的时候,会是怎么个表情?也更加的想看看,这个仗势欺人的土皇帝一样大胖子文老爷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会怎么样的一幅乞饶状?!
“文家完了。”
水流云十分可怜地道。
如果不是身怀有孕,且身体状态并不是很好,她倒是想跟这欺男霸女财大气粗的文老爷好好地周旋一翻,玩一把猫捉耗子的游戏。
可是如今一出声,那血腥扑鼻而来,她弯腰便呕。
晚膳的时候,她吃的就少,如今呕了几下,硬是没呕出东西来。
“走,快走。”水流云呕吐中,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见她状况有异,凤临王眉头一皱,走?
更是将她给搂得死紧,还神情着急地叫着:“墨闲,还等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墨闲很想给他翻个白眼,孕吐很正常。
因为这一地的血腥气,孕妇本来就是不经吐的,一闻到不适合,自然就要吐了。
“没事,只是血腥味太重,不适合在此地多逗留。”
他道。
“那好,我们走。”
凤临王将水流云打横抱起,就要离开。
那文老爷完全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已经有了一次逃生的机会,居然好死不死地大叫着道:“快,快去拦住他,不准他们离开!总兵和县令带着人马马上就到,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杀了本老爷这么多人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唉,俗话说的好,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文胖子这一喊话,彻底地将文家给喊到了地狱里去,不得翻身。
凤临王冷笑,道:“这么想我留下来,那我们就留下来好了。”
足下一点,往上一掠,直接抱着水流云给掠到了竹篮里去,二人双双地坐在了月亮之下。
而之前晕死在这里的文绣娘小姐,早就被侍婢们给扶下去了,不然留在了这里,可能会被凤临王一挥衣袖,将她给扔下去,不死也残了。
文胖子一看,此人一直都没有动手,清冷高贵,文文弱弱的纤质公子一个,身手居然是这样的好,在凤临王的衣摆从他的头顶上掠过去的时候,他仰着的脸上,一片死灰。
这厮武功这么高,就算是总兵和县令都带着人来了,他们能奈他什么何?
偏偏对方都说要走了,而他还喊他们留下来,不准他们走!
他知道自己犯贱,一定要死了。
顿时,脸色一片灰暗。
“你,你,你们还是走吧!算我文家今天倒霉!”
文老爷的双腿,跪了下去。
灵毓秀已经飞到他的面前,那浓重的血腥气和威杀,将他逼得双膝都软了。
“你当你是什么人?想让我走我就走,想让我留我就留?如今,我倒是不走了,我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总兵和县令,会不问情由就让你胡来!”
凤临王搂着水流云,冷声道。
远离的血腥气,水流云感觉好了一点,柔弱无骨一般依偎在他的怀里,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清冷气质,又是在月亮之下,更加让人感觉好像是一对神仙下凡。
“总兵大人来了!”
“县令老爷也来了!”
踏踏踏!
一大队的人马,估约三百多人左右,瞬间将这里团团包围。
领头的就是之前从文家大门口溜走的那个小厮。
凤临王点了点头,这总兵的动作还是挺迅速的。
钟突然从天而降,在他的耳边说了一通。
凤临王那闲适的猫捉老鼠一样的玩味表情立马变得严肃,那落在文胖子身上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冽。
文胖子完全不知道死神已经降临,见到总兵带着大批人马过来了,还有那县令也带着衙门里的几十个捕快快步急奔过来,顿时双目一亮,高声喊道:“刘大人,陈大人,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这些恶贼,见我文家绣娘长得天香国色,便血腥杀戮,想要硬抢人!你们快点把这些凶徒给捉起来!”
文胖子的腰背一下子就挺直了起来,跷起的那几根短短的胡子十分的神气,用一幅你们死定了的眼神斜睨着月亮之下的凤临王。
刘总兵闻言,目光在惊为天人一样的凤临王和水流云的身上打转,暗暗思量着这些是什么人?一般的人见到官府的大批军队到的时候,早就已经吓得双腿直软直打颤,就算是一般的武林中人,也不会愿意与朝庭官兵起冲突,也会在他们到来之后早就溜得不见踪影了,可是现在的这几人,不但不离开,反而还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犯下罪行的那些人不是他们,而是文老爷一样。
他有些犹豫,他也收到了线报,说有一批商队入驻了只有朝庭官员才能住进去的驿站,而驿站的官员,还马上列队以待,用最高规格去迎接。
难道,眼前的这一男一女,莫不就是那个今晚上驿站所接待的神秘的大人物?
顿时,电光闪石之间,刘总兵脑海里无数的念头闪过,反倒没像以往那样如文胖子的意一挥手捉人,反而是一拱手,对着凤临王十分恭谨地道:“不知道二位对此可有什么解释?”
这一地的死人和血腥,是那三人所为。
而那月亮之下的一男一女好像对这些事情已经看成了家常便饭一样,神色淡然,该干什么的干什么,没有半点的心虚,好像死了这么多人,与人他们无关一样,甚至是——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那个县令陈大人本来气势冲冲而来,听说文老爷在文绣阁用了近百料的东海明珠做成了个月亮给文绣娘抛绣球招夫,早就已垂涎不已。
如此大的手笔,证明文家最近应该也发了财了,他接到报信,匆匆而来,就是考虑着会不会有这个机会马上能得到一笔横财。
文家的油水,那可真是一个多!
可是,这一来,看到了满地的尸体,顿时心中暗暗吃惊,再闻到空气中全是浓重的血腥味,他差点就要吐出来了,脸色死灰。
要怎么样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在杀了这么多的人之后,依然保持着面色清冷,没有半点惧怕的样子?
再看到月亮之下的那一男一女,简直疑为天人,如此气质出众的人,非富即贵,他们竟敢挑了文家,那就证明人家的后台不是一般的硬。
否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这一压地头蛇,分明就是不会忌惮这个地头蛇!
“对啊,这位公子小姐,刘总兵说的没错,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为何要残杀如此多的文家打手?有冤的伸冤,没冤的话,可能就要随着本官往衙门走一趟了。”
陈大人思量再三,最终还是战胜了对财物的贪婪之心,随着刘总兵的话再问了一遍。
他可能不知道,因为他的这一句问话,让凤临王免了他的死罪。
刘总兵也同样不知道,他的脑袋曾经在刀口下走了一翻。
文胖子一听往日好到同穿一条裤子,都被他的银子给贿赂得快要称兄道弟的两人,如今居然在如此重要的关头倒戈?
心中一片哇凉。
“陈大人和刘大人为何会如此一问?他们这些人就是过路的穷凶恶极的江湖恶贼,快快命人把他们全部拿下!”
文胖子道。
“若能为我文家这么多死士报仇,那我文家就以这近百的东海夜明珠做为答谢!”
他狠了狠心,抛出了重利。
凤临王冷笑,道:“我没有什么冤情,也没有什么可要说的。人是我的手下杀的,是我授的权,要他们以死谢罪,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来多少,就杀多少,我不怕你们前来找死。”
钟灵毓秀四人齐齐一横剑,那气势,竟比千军万马还要让人感觉到惊惧。
陈大人和刘总兵相互对视了一眼,相互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对财宝的贪欲。
但是,命只有一条。
再好的财宝,也只有在有命的时候,才能拥有。
刘总兵咽了咽口水,拱手道:“文老爷,对不起,本总兵需要问清楚事情的经过才能下定论。还请你稍安勿燥。”
“这位公子,本总兵希望你能给一个合适的理由出来解释你为何要给你的手下下令杀了这么多人的行为,否则,本总兵,真的很难交待。”
他顿了一顿,道:“本总兵知道,若论武功,只怕我们所有的人都不及你们几人的对手,但是,大周还是法治的国家,滥杀无辜者,残杀官兵者,那就是与朝庭作对,像公子这般出色的人,如果成为了朝庭通缉的罪犯,那就很不好了,不是吗?”
这话,居然有循循善诱之嫌疑,说起教来了。
语重心长的,好像真的是一个好官员一样。
陈县令的眼珠子一转,也拱手道:“身为本镇的父母官,本官有权利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还请这位公子配合,否则,我们真的只能以无辜滥杀罪逮你入狱了。”
凤临王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低头温柔地抚弄着水流云的发,对他们的话,似若未闻。
钟厉声喝道:“你们问案就是这样问的吗?我家主子想杀的人,在这个大周,还真的没有杀不了的!”
文胖子见抛出重利都不能让一向视钱财如命的刘总兵和陈大人为之动情,把这几人给拿下,一脸的死灰,如今又听得凤临王的手下是如此的嚣张,居然想杀就杀,还说没有杀不了的人?顿时好像捉到了对方的辫子一样,高声喊道:“陈大人,刘总兵,你们听听,这还像是好人说的话吗?除了十恶不赦的恶贼之外,谁还敢这样的狂妄?你想杀就杀,难道你想杀了皇帝,你还真的能杀得了吗?就这嚣张的气焰,刘总兵,陈大人,你们还真的不能估息!”
刘总兵和陈县令也被钟的话给激怒了,想杀就杀,你以为你是凤临王啊?
顿时,刘总兵大手一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位公子对不起了,请你们跟本总兵走一趟,去衙门受审!”
凤临王冷笑,一挥手,一枚代表着他身份的金牌落到了刘总兵的手里,冷声问道:
“你们可识得此牌?!”
刘总兵正纳闷着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呢,马上就将金牌翻过来一看——
文胖子却嘴巴一撇,冷笑道:“想拿金块砸人呢?哼,要论起谁家的金块多,在大周,我文家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来人,扛一罗筐的金块出来,送给刘总兵大人!”
那陈县令也同一时间将头凑过来,对着刘总兵道:“刘大人,快给下官看看——”
如果不过是一般的暴发户贵家公子,就依他们杀了一地的人来看,他立马就给文胖子一个面子,把这来路不明的贵公子给拉衙门去!
谁知,在他凑头过来的时候,刘总兵的双膝一软,已经扑通一声,脸色死灰跪了下去,伏身道:“下官拜见凤临王及王妃娘娘!下官不知凤临王及王妃娘娘驾到,还请恕罪!”
“凤、凤临王?!”
陈大人感觉自己的身体抖得像是要中风一样,还没有看清金牌上的字,马上就跟着跪了下去,瑟瑟发抖如寒风中的脆弱娇花,道:“下,下官参见凤临王,王妃娘娘!”
“参见凤临王,参见王妃娘娘!”
所有的捕快还有官兵立马睁大了眼睛,跟着马上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