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花容、月貌这两人说话好生奇怪,你美人楼本来就是做男人的生意的,美人楼的老板,那就更是个中之最,人家要你老板来陪,你不陪还愤愤不平,那是笑话吧!
装什么清白姑娘!
却!
还为这京城美人楼的后院也跟江城美人楼的后院一样,不过是隔了个暗门,却没想到到了美人楼的后院,出了门,还穿过一个狭小的胡同,进入对面一户大宅子里。
这大宅子,竟然就是花倾心的真正栖息地。
闪闪晃晃的灯笼下面,依晰可以看见墙上用木头雕刻着的各种鱼鸟花虫,字子层层落落,一条布满花草的小路曲幽弯深,更有玉阁楼台奇花异草芬芳诱人。
虽是北方的冬天,却让人感觉到走进了江南的春天一样。
真是大手笔。
入了正院,花倾心挥退花容月貌,这两婢出去,贴心地将门给拢上,然后一左一右,站在外面防止人偷听。
水流云也不客气地就在八仙桌一侧的主座上坐下,道:“花老板这样费尽心思地要把本官留在美人楼里,到底意欲何为?”
花倾心将手中的金凤扇一扔,落于八仙桌上,妖娆妩媚笑容均收敛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给水流云行了个大礼,正色道:“上次唐突了木大人,倾心就在这里陪礼了,还让木大人不要计较倾心的过失。倾心此次真心倾佩木大人的断案神速,想请木大人为倾心断一断一个人的生死。”
见她如此严肃严谨,水流云心中暗暗惊讶,身子微微侧了侧,不受她的礼,道:“断人生死这样的事情,本官看花老板是求错人了吧?本官一不是神僧,二不是高人,三不是街头骗吃骗喝的算命先生,如何能断人生死?”
“此事还非木大人不可。倾心所说的断人生死,是因为在世人的眼中,她是死了,可是倾心却从旁得证,她并没有死。因此,想让木大人再帮倾心判断一下,此人是真死还是假死?”
花倾心说着,双掌一击,大厅后面走出来了几位女子,手中都捧着托盘,托盘上盛着一些物品走了过来。
近了一看,是一些破碎的布料。
仔细一瞧,好生眼熟。
水流云笑笑,道:“光靠一堆烂布,叫本官如何能断定那人是生是死?这些烂布……”
哪里来的几个字没有说出口,她的表情一阵愕然。
为什么这些碎布这样熟悉,那还不是因为那是江城捕快和青衣卫的服装的材质的衣料,切切地说,是她离开了万兽坑了之后,药修扯烂的扔在万兽坑里的那些!
她的反应,全部都落在了花倾心的眼里,若有所思。
花倾心是何许人也?一颗心七窍玲珑。
“木大人,是否有印象,认识这些碎布?”她的目光灼灼,像是要看透水流云的本心一样,咄咄逼问。
水流云惊愕过后,发觉自己的失态,知道掩饰也是来不及了,估计是重生之后这十八年以来过得太过于顺遂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了脸上,没有了前世的腹黑冷漠,让人一眼就能望穿了。
既然被人望穿了,那么……
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晶莹的眸子一转,咧唇一笑,道:“本官是羽捕门的人。”
一句话,就解释了她为什么会认识这些碎布。
“倒是花老板,你这些碎布是从哪里弄来的?如果本官记得没错的话……”
花倾心没能抓住她的把柄,倒是被她给威胁出来了。
“呵呵,木大人,你先别管这些是从哪里拿来的,总之,就是这件案子。倾心想请木大人通过这些证据,帮倾心断定那个人,到底死没死。”
花倾心一惊,这些碎布,是当初她派花容带着人去万兽坑搜人的时候找来的,当然,是没有那么多,因为大多数都被凤临王给带人搜走了,她的这些布来自……
“凤临王都为那位立了衣冠琢了,听说死无全尸体,连块骨头都没有剩下。”水流云装作不屑地冷冷道,语气一转,惊讶地指着神色有些木然的花倾心道:“莫非这些东西,是花老板命人从夕阳亭孤坟那里盗来的?!你真是太大胆了!凤临王亲自立的坟碑,你也敢盗!”
指责连连,惊愕连连。
这戏演得,水流云给自己一百分。
花倾心木然的表情也不过是一瞬,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真的死的了吗?为何她总觉得她还活着?她那样聪慧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一听到水流云对她大呼小叫地多加指责,那目光一寒,释放出逼人的杀气,沉声道:“木大人,你想死在倾心的手里么?”
“什么?!你还想杀了本官?!你,你可别乱来,凤临王只是让本官帮你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之后凤临王来找本官找不到人,你该知道后果……”
水流云颤颤地抖着手,眼睛子惊惧地瞪大着着。
“像你这样的七品小官,凤临王的手下要多少便有多少。如果他真的那么在意你,就不会将你留在我这美人楼里。”花倾心笑着逼近,虽然倾国倾城,可是那笑却带着杀意,寒入人心,鄙夷地看着颤抖怕死的水流云,继续道:“何况,凤临王还需要美人楼给他提供消息和帮助。”
“你说谎!本官不是凤临王的人,本官可是皇上亲口赐封的!”水流云自然是演戏演到底,害怕的表情,再加上小人得志的心态,将一个怕死的七品小官该表现的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那又如何?”花倾心轻哧了一下,道:“别说凤临王想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就连我美人楼想让你死得无声无息照样可以做到!”
“花老板,本官与你并无仇怨,又是一微不足道的七品小官,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就是了,何必要脏了你的手,置本官于死地?你要本官帮你什么,本官尽力做到。”
水流云故意装出市侩又极有眼见力的样子,态度马上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那个奉承谄媚的样子,跟皇帝身边跟着太监有得一比。
花倾心的眼神更加的不屑了,道:“如此识相,自然就是好的。那么,这些碎布,木大人可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水流云不知道这个花倾心为什么非要去调查她死没死的事情,这事摊到了她的头上,她自然就不会承认自己没死的,当然就点头如捣葱一样,道:“自然是死透了。当初凤临王可是带着三万禁卫去搜的结果,再说那万兽坑是什么地方?人掉了下去还能有活命?别说那万丈高的悬崖了。”
花倾心语气却一冽,逼近了她,道:“这些唬弄人的话,你跟别人说说就行了。我花倾心诚心诚意地请你来断案,你却是这样的敷衍我,你觉得我真的是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这样的全身充满着冷冽的杀意的花倾心与往日的妖娆妩媚无害完全不一样,寒气一冷的时候,整个空间都好像是地狱一样,让人的心头冷风飕飕,惧意从脚后跟升起来。
可是,水流云并不是被吓大的。
她是不怕,却也不得不装作有些被吓到的样子,道:“花老板的意思是,让本官去推翻顶头上司的结论吗?本官的脑袋还想长在脖子上,不想去违逆凤临王的意思。再说的,这人,真的死透了,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让本官去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花倾心瞪着她,看了好一会,忽然笑了,道:“你不会不知道,凤临王今晚来找我的目的吧?难道他真的没有跟你说?”
看着水流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冷冷地笑了起来,道:“没想到凤临王没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你,却敢把你带到我的身边来,这到底是信任你呢,还是打算趁这个机会杀了你?”
水流云听得一惊,道:“凤临王为什么要杀本官?”
花倾心笑得更加的放肆,笑得她的心中更加发颤,随后才道:“在这之前,凤临王之所以去江城,是因为他要找一人。木大人,你可知他想找的那人是谁?就是这堆破烂布的主人!”
“但是!”花倾心一个旋身,指着那些碎布道:“偏偏,人是被他找到了,却也被他逼得坠了崖!这就是他为什么今晚上会来找我的原因!也是为了确定,那人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
水流云这会是真正的大骇了,凤临王还怀疑她没死?那为什么……难道什么吾爱,什么孤坟,什么百日祭借酒浇情之类的,全都是欺骗世人的,只是为了引她这个真身出来?!
正因为如此,凤临王那货也知道花倾心对她的死持严重的怀疑态度,所以才这样突兀地把她带到美人楼里来,把她留给了花倾心!
她纳纳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怔然惊愕的样子,花倾心当她是惊怕了,哧笑的声音更加的低沉,再爆一次重弹,道:“你别说那人死了,那人,绝对不会死!你还说自己查案如神,这些碎布上面除了有些脏污之外,却是一丁点血迹都没有!如果真的是被野兽吞吃入腹了,那么至少是沾有血迹才是正常的!”
“这点明显的证据,我都看出来了,难道睿智如凤临王会看不出来?!木大人,你一向都是查案高手,你还会看不出来?所以,我要你一个月之内,给我查到她的去向!”
去向——
向——
水流云的脑子嗡嗡作响,脸色黑灰一片,目光都有些呆滞了。
慎密如她,如药修,至今都没有发现,他们当初留下了这样大的一个破绽!
“那个与她一同跳下去的,不是谁,正是天杀阁的阁主修罗!放眼世间,只有修罗的武器是一柄箫,金钢铁箫!”花倾心再度道。
“依花老板如此这般说来,凤临王让本官介入此事,并不是想要本官证实那人是否还活着,而是找出她的藏身之地来,对吗?”水流云怔然过后,脑袋快速地运转起来,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她与药修的身份,调整情绪,继续道:“天杀阁的阁主,昨天出现在温泉山庄里,跟凤临王说了好一会的话。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被他所救了,那么,必定就是跟在他的身边的。”
“你们也太看得起本官了!别说本官没见过那人,此事也过去太久,天杀阁的阁主想要藏住一个人,又岂是本官能凭着蛛丝马迹就能找到的?”
开玩笑,让她自己找自己,她会答应才怪。
“就算你和凤临王要将本官灭口,本官也是无能为力啊,别说一个月了,就算是一年的时间,你们叫本官如何能从杀人不眨眼的天杀阁的手里找到人?”
她说得灵活灵现,这苦诉得刚刚好,完全没有一丝的破绽。
水流云自认为自己说得很好,一抬头,却对上了花倾心一直都冷冷地观察着她的眼,心中一慌,假笑了一下。
“若换了别人,就算是不知,也会因为好奇心而答应查一查。木大人,你这一开始就找了诸多理由来拒绝,妥实有点反常啊。这倒是让倾心觉得,或许,你是真的知道点什么的?”
花倾心抱着双臂,若有所思地道,那目光的敏锐,不亚于一个办案经验多年的老捕快。
水流云的心又是一颤,这个花倾心,妥实是一次又一次地刷新她对她的认知度,难道这样的一个女子能独自撑起这么大的一个美人楼,这个美人楼可是拥有着江湖和朝庭都颇为忌惮的情报网,做买卖消息这么多年,依然没人敢动其分毫,看来,不光光是有移仙宗在背后撑着腰,个人的能力,也是非凡的。
光从今晚跟她所谈的这些话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智慧不低于二十一世纪的女强人的人。
莫非,她也是一个像自己这样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的人?!
那样的话,倒是有趣了。
也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于她的死或者没死,对于她的去向十分的感兴趣了。
他乡遇老乡,这是多么令人激动澎湃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她女扮男装混公门多年从未被人发现,所以让她感觉到自己是现代灵魂?
这个,得让小爷再试她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