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龙道:“大师醒过来了。”
“阿弥陀佛。”
瘦金刚合十一礼,起身道:“老衲想是姜老施主所救,只不知姜大侠如何知道老衲中了孽障预谋,几乎功力尽失!”
驼龙笑了笑道:“在下第一次见到了一之时,就已听出他的口音,和昨晚假冒大师之人,极相近似,心中已经起了疑窦……”
瘦金刚神色一凛,急急说道:“姜老施主是说那假扮老衲的孽障,会是了一?”
驼龙接下去道:“咱们从黄溪渡回转绳金寺,了一虽然已经换过僧袍,但他百密一疏,匆忙之间,并没有换了僧袜,以致左脚僧袜上,溅上了两点泥水……”
瘦金刚神色逐渐严肃,合掌道:“会有这等事!”
老和尚简直不敢置信!
驼龙接着说道:“在下有了这两点发现,因此才以子午二时坐功为由,传音向大师要求去公孙先生房内查看。”
瘦金刚看了公孙丑一眼,问道:“老施主那时已知公孙施主是遭到逆徒劫持的么?”
驼龙道:“公孙先生精于用药,正是江湖黑道中,最需要的人才,而且公孙先生负伤托庇绳金寺,自然不会不别而去。”
公孙丑道:“姜大侠果然料事如神,了一就是以探看在下伤势为由,胁迫在下和他合作,在下问他如何一个合作法呢?他说要带在下去见一个人,就出指制住了在下。”
驼龙道:“在下在公孙先生卧榻下发现公孙先生以指甲刻下的三个字,才断定了一果然是贼人一党……”
瘦金刚一张瘦脸上,几乎气得发白,问道:“公孙施主在榻上留下了哪三个字?”
驼龙笑了笑道“那是‘了一胁’三个字,底下的字,虽然来不及写,但已可断定是了一胁迫他离去,或是了一胁迫他做某一件事了。”
接着又把午后小沙弥来请,自己在进入禅房之时,就听出瘦金刚的声音有异,已经暗存戒心,入室之后,又闻出房内点燃的是‘迷迭香’,才知连瘦金刚都已被移花接木换了包。
瘦金刚愤怒的道:“果然不是一般迷香,可惜老衲数十年功力,毁于一旦……”
驼龙道:“大师已经服了华山‘青莲丹’,迷药毒性已解,不然如何会清醒过来?就算没有‘青莲丹’,有公孙先生在此,也可保无事了。”
瘦金刚合掌道:“姜老施主赐救之德,老衲不敢言谢,只不知此地是什么所在?姜老施主把那逆徒了一如何处置了?”
驼龙道:“这里就是绳金寺的地下密室,在下先进来救人,此时上面只怕也该动上手了。”
瘦金刚听了又是一怔,说道:“这里会是绳金寺的密室,这逆徒真胆大妄为已极,老施主,这里如何走法,咱们快上去才好。”
驼龙回头道:“武天相大概也逃上去了,他可能就是要公孙先生来见的人,唉,真要如此,武天相的身份,就在了一之上了。”
徐慧催道:“大叔,咱们快走吧!”
驼龙含笑道:“你不用心急,惊尘和贺德生两人在一起,已经足可应付,再说还有一个破山剑客,隐身暗中接应,绝无问题。”
俞惊尘、贺德生在前殿客室中坐没多久。只见一名小沙弥急步走出,合掌道:“老师父请两位施主入内相见。”
俞惊尘心中暗暗忖道:“了一没有回来,看来大叔果然料得不错。”
通善起身道:“老师父相请,两位施主请吧!”俞惊尘、贺德生同时站起,别过通善,随着小沙弥往后进行去。
俞惊尘故意走在最后,四顾无人,迅快把一粒药丸,塞到贺德生手中,一面以“传音入密”,说道:“贺老可把此丸含在口中。”
贺德生不知他塞过来的是什么药丸,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了,看出今晚绳金寺的情形有异,心中早就起了疑团,闻言也不多问,就把药丸暗暗纳入口中。
小沙弥把两人领入精舍,在禅房门口停步,朝内躬身道:“启禀老师父,贺老施主、俞施主来了。”
里面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快请。”
小沙弥应了声“是”,一手掀起棉帘,侧身道:“两位施主请进。贺德生当先举步跨了进去,俞惊尘跟着他身后而入。
小沙弥没有跟进去,随手放下了门帘。
禅房里,点燃着一炷线香,一缕青烟,袅袅散布。
瘦金刚盘膝坐在禅榻上,双手合掌当胸,含笑说道:“两位施主请坐。”
贺德生拱拱手道:“半夜惊扰大师,实感不安。”
瘦金刚合十道:“没有关系,倒是了一没有告诉寺里的人,无理取闹,两位施主幸勿介意才好。”
贺德生道:“大师言重,这是误会,在下二人怎会多心?”
瘦金刚抬抬手道:“两位请坐下来好说。”
两人各自在禅榻横头的两张椅子上落坐。
瘦金刚望望俞惊尘,含笑道:“小施主和贺老施主联手,居然在三五十招之内,破了小‘罗汉阵’,纵然是本寺僧侣功力不足,但也是百年罕有之事,贺老施主成名多年,但小施主不过弱冠之年,能有如此惊人之艺,实在是难得的很。”
俞惊尘心头暗暗冷笑,忖道:“你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光。”一面含笑道:“老师父夸奖了。”
瘦金刚目注俞惊尘又道:“方才据了一来报,说是小施主奉姜大侠之命,有事要见老衲?”
“是的。”俞惊尘道:“姜大叔在佛头塔附近,得到一件极为机密的消息,特命在下赶来,面见老师父……”
瘦金刚道:“那一定很重要了。”
俞惊尘道:“是的,这件事很机密。”
瘦金刚问道:“究竟是什么消息?”
俞惊尘道:“老师父可知华山三剑中的破山剑客,已在佛头塔住了多年了么?”
瘦金刚愕然道:“这个……老衲倒是没有听说过。”
破山剑客在佛头塔第七层上,行踪隐秘,他自然不会知道。
俞惊尘道:“姜大叔今天在佛头塔,无意遇上破山剑客谢道长,据谢道长说,他在昨天晚上,发现一个轻功极高的夜行人,经过佛头塔,朝进贤门方向飞行,谢道长一直暗中尾随,到了进贤门外,对方脚下方始缓慢下来,才认出他是四天王中的偷心魔尊武天相。”
瘦金刚口中不觉“啊”了一声。
俞惊尘接着说道:“谢道长一直跟到绳金寺,眼看武天相进入寺中。”
瘦金刚又惊异的“啊”了一声,道:“他居然敢夜入本寺,僧众居然会一无发……”
俞惊尘道:“据姜大叔的推测,武天相可能和贵寺某一位师父,暗中有着勾结,因此嘱咐在下连夜赶来,告知老师父不妨暗中查勘。”
“啊!”瘦金刚一手拨着念珠,口中发出惊啊之声,问道:“姜老施主呢?怎么不来。”
俞惊尘道:“姜大叔另外发现一个可疑之人,往丰城方向追了去。”说到这里,忽然伸手摸摸前额,口中噫道:“不对,在下怎么……”身形一歪,往地上倒去。
贺德生看得大骇,急忙俯下身去,问道:“俞老弟,你怎么了?”
话声中,只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贺老,快眼在下一样,装作昏迷,卧倒下来。”
贺德生听得一怔,今晚之事当真连他多年的老江湖,都弄迷糊了。
他想到方才俞惊尘暗中递给自己一粒药丸之事,心中虽然已可料到几分,但也更使他感到惊凛,当下自然不敢怠慢,口中忽然低“啊”一声,跟着往地下扑下去。
“阿弥陀佛。”
瘦金刚依然盘膝坐在禅榻之上,枯瘦的脸上,丝毫不见惊讶,只是双手合十,低喧了声佛号,徐徐说道:“两位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可怪不得老僧。”
刚说到这里,突见门帘掀处,闪进一个人来。
瘦金刚猛然一惊,沉喝道:“什么人?”
喝声中,已从榻上一跃而下,右掌如刀,凝功待发。
只听来人低喝道:“大师是我。”
瘦金刚听出来人的声音,不觉一怔道:“是武堡主。”
进来的正是偷心魔尊武天相,他脸有慌张之色,急急说道:“大师,事情有了变化。”
瘦金刚合掌一礼道:“贫僧正要向武堡主报告,武堡主的行踪,已被华山谢三泰发现……”
武天相道:“驼龙姜大川已经找到地下密室里去了。”
瘦金刚猛吃一惊道:“什么?姓姜的已经找到地下密室里去了,现在他还在密室里?”
武天相道:“兄弟一人,不是他的对手,只好退了出来,咱们还是及早离开的好。”
瘦金刚忽然目中闪过一丝厉色,笑道:“武堡主只管放心,他没有‘迷迭散’解药,就算找到了人,也无法使他们清醒过来,何况咱们还有两个现成的人质,不怕驼龙能把咱们怎样?”
武天相道:“这两个人是谁?”
瘦金刚道:“一个是神弹子贺德生,另一个则是姜大川的侄子俞惊尘。”
武天相眼睛一亮,喜道:“如此就好,有这两个人质,不怕姜大川不束手就擒。”
话声方落,突然耳边有人说了句:“只怕未必。”
武天相张脸道:“大师说什么?”
瘦金刚愕然道:“贫僧没有说什么?”
武天相道:“方才不是你在说话么?”
瘦金刚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僧一句话也没说。”
只听有人接口道:“是我说的。”
随着话声,俞惊尘忽然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