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或者偶尔地,你和一个生灵,突然间目光对在一起,有没有会感觉到,内心地某种锋芒对上了…
医院的一道道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黑皮鞋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踱着方步,每一脚都踩的很踏实,他身材匀称,腰板笔挺,一套极合身的西服让他看起来英气逼人,他的眼神坚定,胡须整齐的排在他那张国子脸上,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缓缓地朝病房走去。
张医生经过多次诊断,认为陆敏的病情大为好转,所以护士对于他的管控放松了很多,允许他在走廊内活动。
陆敏看见这个中年男人穿过走廊,进入一个房间,“这不是家属见面的房间吗?”陆敏自言自语。由于大半年都一直在医院这种限制性状态下生活,陆敏对于陌生人的到来竟然产生好奇,他准备去看一看。
“站住!”背后传来一声呵令。
陆敏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大壮。
“你是不是又要去……。”大壮大声嚷道。
”不可能。”陆敏无奈地回答道。
张医生安排大壮监督陆敏是对的,一方面大壮会忠于职守,另一方面,这对大壮的病情恢复也是有帮助的。
”我刚才看见一个陌生人进了家属会面的屋子,我想过去看一看,我太无聊了”陆敏解释到。
“那好吧,你要是骗我,我就是告诉张医生。”此刻他的表情像是小学生当学习委员监督其他同学时的样子。
安抚好大壮,陆敏悄悄来到家属会面室的窗户前。
窗户禁闭,陆敏听不清楚里面任何动静,他看见那个中年男人正面对着穿个病号服的人,嘴里在说着什么,由于穿着病号服人背对着窗户,陆敏认不出是哪位病友,但是背影隐约有些熟悉。
说起偷窥,陆敏上大学的时候没少干过这些事儿,他喜欢从教室的窗户缝里偷看动手动脚地学生情侣,他喜欢潜入到黑黑树林里偷看情侣们表演爱的动作,更甚他会在小电影室里偷听着隔壁,每次他都像一个干涸的湖,再也没有半点涟漪。
此时的陆敏,行为同样的,十分钟过去了,屋子的两个人依旧在对话,他开始觉得这很无聊。
突然,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张大嘴巴说着什么,表情时而惊恐时而激动,一会儿仰天大笑,一会儿低头哭泣,同时挥舞着双手,看起来,这个中年男人的情绪崩溃了。
对面的病人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陆敏见他轻轻地抬起一只手,手掌缓慢地往下压了两次,中年男人见到这个举动以后,便坐了下来,擦干眼泪,紧接着,中年男人拿出文件袋放在了对面。
对面病人打开文件袋,看了看,竟然露出微笑地侧面。
“这不是张强吗?”陆敏感到甚是惊讶。这和他平时看到的略显滑稽地张强大为不同,侧面的微笑竟然有些许霸气。
砰的一声开门声打断了陆敏短暂的思考,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陆敏赶紧离开窗户,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和这个中年男人不可避免地打了个照面。
陆敏刚要说对不起,却发现这个中年男人正睁大眼睛盯着他,很快,中年男人脸上闪过几个错综复杂的表情,他先是微微地张开嘴巴,配上睁大的眼睛,像是特别惊讶,然后是渐渐地红了的眼圈,但是又极力强忍着自己的眼泪,或许是发现自己的失态,他又马上恢复平静地表情,只是还是略显僵硬,依旧盯着陆敏发愣。
这时,张强走了出来,竟然还是面带微笑,只是微笑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他一把扶住中年男人,微笑地说到:“走,走。”
中年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笑:“好的,好的。”
中年男人走的时候,不再是昂首挺胸,而是一脚轻一脚重地的蹒跚着…
陆敏望着张强和中年男人远去的背影,努力想弄清刚刚这一切带给他的疑惑,这个他不认识地陌生中年男人见到他为什么会如此地状态,张强的微笑为什么如此难以捉摸,还有那个文件袋,里面究竟是什么呢,这一切让陆敏摸不着头脑。
两天以后,张强找到陆敏,告诉他中年男人是认错人了,并代他向陆敏道歉,只是,张强和他说话的时候,依旧是一副不可捉摸的微笑。
陆敏问了张强你为何老是笑,张强不紧不慢地回答到:“因为我爱笑。”
陆敏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呢?这得从半年前说起……
陆敏站在地铁站的出口,盯着路上的行人。
每个人都好像很忙,看那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人,正在焦急的对着电话言语。他的手不停地在空中比划着,好像是在跟电话的那头解释着什么,看那个女人,一边快速地走着,一边把包子塞进涂满艳丽口红地嘴里,看那个骑电动车的人,在人流和车流中来回窜动,一会儿朝着人按喇叭,一会朝着汽车按喇叭,还有些不知道所为何事,朝着空气按喇叭,再看看那个同样疯狂按着喇叭的轿车司机…
城市里的人很焦灼,就连散步的人们,也要左顾右盼看来往的车辆,等红灯亮起来才敢过马路,有些人即使看了绿灯,还是警觉的再看看两边才敢走动。
他们是自由的吗?也许他们认为自己是自由人,但是在陆敏看来,他们像是囚犯,无时无刻都在被身边的规矩囚禁着。
陆敏和他们一样,所以他渴望自由,他攥紧双拳。
不过他得赶紧冷静下来,整理一下衣服,因为他已经走到自己地出租屋,打开门以后,朝着屋里喊了一声:“妈!”。屋里没有人答应,他本想告诉妈妈,他找到工作了,因为父母已经为他的工作担心了六个月了,六个月前,陆敏失业了。他的母亲一个月前来到合市,打算照顾他一段时间,想让他安心的找工作。
因为母亲不在,陆敏的脑子里又想起了一个本来就有的念头,他走进自己的屋子,关上门躺在床上。
这六个月里,他曾经无数次把自己锁在这间屋里,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毕业七年了,自己在事业上一直那样倒霉呢?他到底是哪儿出错了呢?”
陆敏听说,安眠药可以让人彻底的自由,他掏出一百粒安眠药,一口气吞了下去,然后静静地躺着床上,错误的等待着自由的到来。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陆敏却开始感受到了临界点,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近这个临界点,不过这种临界点好像并没有让他感觉到解脱,他开始感受到寒冷,手软的连一张纸都拿不动,眼睑重的像涂了一层厚厚的铁浆,身体像是被一个几十吨中的东西压着动弹不得,胸口也喘不上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敏开始看到幻像,他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拎着行李,走到了一间大门下,他抬头看了看大门,上面赫然几个大字:“合江学院”,此时的陆敏知道,这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大学的生活就像一部快速播放的电影,在陆敏的眼前快速闪过,他看到自己第一次去大学报到,看到自己追逐漂亮女生,看到自己偷看树林里的情侣,看到自己和寝室兄弟们胡侃…最后,他看到了大学女友,陆敏流泪了,他伸出想去摸一摸女友的脸,可就在这时,女友的脸开始变得扭曲,继而变得模糊,只见他女友伸出一双尖利的手突然钻进他的肚子里,陆敏顿时感觉到钻心地剧痛,这双手一把扯出他的胃,陆敏感觉难受极了,这曾是一双温柔的双手,现在却让他感受到无比的痛苦与恐惧,没有胃的肚子像是灌了硫酸,火辣辣在燃烧,他一把推开他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