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老爷大冬天里,都出了汗,才算挤到了前面,刚想和门口呆若木鸡的老太太打个招呼,自己朝大道上一看,也傻了。
林府门口的大道上,一溜子排得长长的青油小车,统一的蓝色面脸,蓝色棉帘夹竹,这还不至于轰动,关键是车子前面领队的人让人看呆了。
最惹眼睛的,是八个卷发勾鼻碧眼,赤着上身,只着反卷羊毛棉袄的昆仑人,左耳上接着个很大的金环,露出金色的胸毛,虎背熊腰。他们手里捧着卷红毡,从车前一直铺到大门口,然后就统一时间,间距护卫在了红毯两旁。
后面接着的,是两个打扮得奇形怪状的小蛮女,满头黑发编成了七八根小辫子,缀着彩绳和小珍珠,也是反卷羊毛的棉袄。手上都提着很大的花篮,正用嫩藕般的手臂将朵朵鲜花撒在红毯上。而且两个人都长得很美,短裙下露出截白细的小腿,手上脚上戴着的金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的声响。
“出来了,要出来了...””所有的人眼睛都张得大大的,期待着,等车里人出来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全身发热,连心跳都变得比平常快了两三倍。
第一辆车那里,小蛮女缓缓掀开了蓝色棉帘,婷婷袅袅的出来了一个人,是的,是一个美人,只要是男人,就不能不承认那的确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尤其是她的身材,林英几乎从来没有见过身材这么好的女孩子。
男人们还看得呆呆的时候,女人们已经开始切切私语,切,一个婢女而已,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敢用这么狐狸精的女人作婢女。是的,这女孩穿的不过是婢女的粗布衣服,但做的窄窄的腰身,长长的裙摆,哪里都那么合身,衬得风姿更迷人了。
那婢女款款的走到了第二辆车那里,挺直了身子回眸一笑,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男人都看到她冲着自己笑了,所有的男人都被吸走了神。只有女人们不屑地扁扁嘴,就看到第二辆车的车帘被婢女缓缓拉起来了。
从里面伸出了一只手,深蓝布幔上,那只手很白,白到青筋都若隐若现,手指纤长,指甲都白到透着粉色,柔弱无力,似乎太无力了,唯余一声悠叹,悠悠的那声轻叹,像是一根羽毛划过人的心尖子上,在场的人具都心神一怔,不由自主的盯着那缓缓出来的人儿,然后就是叹息。
下来的美女一定是极美的。她一出来,所有人都觉得眼睛都亮了亮,只觉的心尖子都颤抖了,可还是看不清,因为她头上戴着斗笠头纱,隐隐绰绰的,只觉得体态修长,裹着一件白狐裘,不参一丝杂毛,趁得水清的乌黑长发,恍惚是一双幽深的眼睛。可是她一出来,就看不见那婢女了,就是看不清,你才不由自主的就跟着她,贪恋的看着她的每一道身影。
林家大门的门口,有资格站着的,除了林奶奶和衙门提早派过来的几个人,本来还站着涂脂抹粉,身材上佳的林金珠。林金珠原本身材像二嫂子不错的,中午到现在听说有贵人来,捣腾了半天,穿着丝绸的衣服,正得意的看着门口的大阵仗呢。等看到那婢女出来,就已经蔫了一半了,再看到白衣的女人,自己都直了眼。等看到两个人往这里走来,本能地就往木头门后头躲起了一半的身子。
倒是林家奶奶,看见门口这个大场面,兴奋得脸都红了,笑得老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开来,挺直了背等着人家过来呢。两个人缓缓得走到了门前,那婢女有礼的行了礼,开口问到:“请问,这里是云澜县城,时年多少年林进士家吗?听说林家一门书香传家,林进士的儿子如今也是秀才。我家公子于年前路过,经人指点,曾与林秀才有几面之缘,在学业上多得林进士的指点迷津。如今再访云澜县城,特地冒昧前来感谢。”
“是的,是的,就是林家,就是林家。左邻右舍谁不知道我家啊,我那死去的死老头子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秀才,我那大儿子还是进士呢。快进来,快进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我那儿子马上就到了。小心点,姑娘,门槛高,别绊着。”
“娘,娘,您儿子,小生我已经到了。母亲,您也慢着点,我扶您进去,厅堂已扫,一聚为宜。”这几句话,听得被众人挤到门后的林丽儿一阵无语,他老爹几天不见,改了几分的文绉绉毛病又起来了,还是...好吧,还是香香公主太吃香了,剑如虹啊。
好不容易,众星捧月一般,把香香公主让进了客厅,那张林家奶奶的太师椅直接就被搬走了,那几个昆仑奴手脚麻利的把外面的红毯一团重新从外面铺进了客厅里面,小蛮女给撒上香香的五颜六色的花朵,搬来了一把新红木椅子,让香香公主入了座,除了林家奶奶和林英上座以外,喔,还有林丽儿站在下首,其他人等嘛,全都被小蛮女请到了厅堂的外面,隔开了两米以外。
由那个美艳的婢女出面开口,双方你来我往的客气交谈了一会,本来林英还想文绉绉一会,以为是来讨教文章的外省人士。后来听到了林徽的名字,发现是儿子的事情,就比较严肃了,盯着香香公主问了一些话,看在林丽儿和林徽的面子上,香香公主亲自回答了林英的问话,其中的几个关键点,林丽儿也老实点头说了几句,知道林徽背着家里闯下这么大的祸,林英是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
倒是林家奶奶听了几句,他们的你来我往的对话,听出了点名堂,联想起夏天客住在这里的女娃,立即无师自通的理解了这整件事情,就更兴奋了。本来就要站起来,可左右两边的看看,围着她一圈凶巴巴的昆仑奴,又高又壮,手指头都能压扁她又怂了,只用手点着林丽儿,努着老嘴,示意她和他老爸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