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正让费观更为惊讶的还在后头。
等到他被吊篮送到了外城,平灭了蜀兵中几小股被人在暗中操纵叛乱,彻底掌控了外城所有军队之后,愕然发现,成都城内外城昨夜着了那么大的火,城外的金珏军必然已经发现了这种情况,更何况,傻子都看得出来,昨晚的大火是金珏军提前安插在城内的密探们做的。
即便如此,费观听负责把守城墙的将官们说,成都城四个主城门方向,从昨夜到现在,都未见到过有任何一支金珏军军队前来攻城。
可就在费观想要休息的时候,外城东城门守城的军官前来向他报告,东门外只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一看打扮就是文官,而另外一个却是士兵。
那个士兵显然是蜀人,而且,他的嗓门非常大,站在东城门外一箭之地外的地方,一开嗓子,城头上的人居然把他说的话听得非常清晰。
“启禀参军大人,金珏军派人来劝降了。听说,城下那位是广汉锦竹大儒秦宓秦公!”小将单膝跪地,低着头,向费观禀报道。
“哦,秦宓吗?你确定吗?”费观闻言,愕然回首,惊问道。
“参军大人,小人确定,因为守城的士兵中,有不少锦竹人,他们都见过秦公,都能够确定,前来劝降的人就是秦公。秦公身边的那个金珏军士兵说了,秦公前来劝降,只是不想看到成都城内的百姓和士兵再多做牺牲,不过,那个士兵也说了,为了秦公的安全考虑,商谈投降一事,只能在城外。
在此期间,金珏军并不会再派一兵一卒前来偷城。”小将回复道。
若是按照秦宓的意思,他是愿意冒风险进入成都城,亲自面见刘璋,商谈投降事宜的。可是,金珏却死活不同意,经过昨夜的事件之后,拿下成都城对于金珏军而言,已经板上钉钉的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相反,秦宓若是进入成都城内的话,未必就能够保证他自己的安全。
这与历史上刘备派遣自己的心腹简雍进入成都城劝降刘璋有着根本性的不同,因为,金珏在此之前,已经大大得罪了益州的世家。
若是秦宓在此时进城的话,即便刘璋不会杀秦宓,可成都城内那些恨金珏入骨的益州世家们未必不会找人在暗中刺杀秦宓。
“这样啊!”费观闻言,点了点头,沉思了起来,两刻钟之后,他才吩咐道:“你立即回去,告诉对方,既然秦公不肯进城的话,我军要稍等一段时间,才能够给出回复。”
“啊!”小将闻言,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他也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极为失礼的事情,立即双膝跪下,重重地叩首问道:“参军大人,末将该死,惊扰了您。不过,末将实在是想知道,是不是主公已经做出了决定呢?”
即便此时,城内的蜀兵和东州兵中低层将领、士兵和百姓们全都已经知道了昨夜成都城内发生的事情,但是,到目前为止,大家都未曾想过,身为一州之主的刘璋会如此轻易地向对方投降。故此,也就难怪这个小将在听了费观的回复之后,会如此的惊讶了。
“不该你知道的,你不要多问,该你知道的,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费观却并未直面回答小将的问题,他低沉着声音警告道:“好了,赶紧回去,通知对方。对了,通知完之后,小心约束好守城的士兵,这个时候,我们千万!千万不能自乱啊!
不然的话,会给城内的叛乱份子以机会,到时候,就成了你们蜀人自己自相残杀了。”
到最后,费观没忘了再三警告小将。
费观年纪虽小,但是,他却十分清楚一件事——越是到了紧关节要的时候,越是要紧绷住神经。
打发走前来报信的小将之后,费观立即派刘璋放在他身边刘璋的亲卫,将这个消息立即传送回刘璋那里,这种事情,自然只能是刘璋自己做决定。
等了不过两刻钟,内城的东城门突然从内部打了开来,在刺史仪仗下,刘璋坐着马车,身边前后左右围着忠于他的大将张任和东州兵士兵,一起向着外城东门而来。
城中的百姓和士兵们见到此种情况,有些蒙,城中乱成了这个样子,一向怯濡的刘璋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走出内城,到外城来,大大超出了很多人的想象。可费观却十分清楚,刘璋此行的目的——他的这位当了快六年益州刺史的表哥,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向金珏军投降。
此时此刻,费观心里都不得不深为佩服城外那位年不过弱冠的小子——金珏,不是对方多擅长军事,而是对方很显然更加擅长心理战。
张良的‘四面楚歌’,彻底瓦解了楚兵们的心理,而金珏只派大儒秦宓一个人前来成都城劝降,也显出出了,对方对刘璋很足的诚意。
因为秦宓是蜀人,即便之前未曾未刘璋效力过,但是,他既然是蜀人,就是益州刺史治下的百姓,由他来代表金珏军劝降的话,或多或少都会尽力为刘璋争取到最好的待遇。
投降也要分很多种方式的,被人五花大绑,像猪崽一般任人宰割,是其中一种,坐着大车,出城坐着大车,如同宾客一般前去见金珏军中,见金珏,也是其中一种,这里面可是有着千差万别的差别。
可以说,金珏派一个儒生出身的蜀人前来劝降,已经向刘璋给足了诚意和面子。
刘璋若是不识抬举的话,金珏就要考虑将来处理刘璋的方式了。
幸好,经过费观和刘循的解劝,经过王商父子的背叛之后,此时的刘璋已经彻底地想通了,益州刺史,独霸一方的诸侯,这些外在的东西在荣光,却全都没有自己小命更为重要,故此,刘璋接到费观的通知后,便立即命人准备好车马,迅速出城,甚至,他都准备亲自出城与秦宓商谈投降的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