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表叔,你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呢?”费观的话,把年幼的刘循吓得体无完肤,他大睁着眼睛,看着年纪只打了自己几岁的表叔,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那好,表侄你既然不信的话,我来问你,如果成都城内城和外城所有存粮被这场大火烧掉了一半的话,城中十余万东州兵和蜀兵,以及数十万普通百姓,到时候,该吃什么。城内剩余没有被大火波及到或者焚毁的粮食,又能让全城的人坚持几天呢?”费观并没有因为刘循质疑的语气而生气,他的双眼直勾勾盯着着成都城东城方向的黑漆漆的天空,面沉似水地反问道。
“这……”刘循虽然年少,但是,经过费观这么一提醒,很快就醒悟了过来。
是呀,成都城被金珏军彻底合围起来之后,让刘璋和全城的世家一直坚持不肯投降于对方的根本,就是城中足够所有人吃三年的粮食。
现如今,唯一的依仗被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焚毁了,这让刘璋如何再坚持下去呢?
“表叔,既然城中粮食不足以让百姓们全都吃饱的话,我父亲可以放城中的所有百姓出城,这样的话,城内的粮食就足以让城中的军队继续坚守下去了,不是吗?还有,大火才刚刚烧起来,作为内城的城守,表叔您难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派兵前去着火的地方救援吗?”刘循自以为聪明地问道。
“呵呵呵!”费观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到底是小孩子,想问题都这么幼稚!
沉吟了片刻,费观组织了一下,这才对刘循解释道:“表侄,第一,在发现内外城全都着火的时候,你表叔我就已经在第一时间派副将到内城之中的四个方向同时救火。
第二,你问得第一个问题,哪有那么好解决。别忘了,如今可以天黑,你自己再看看内外城着火地方的火势,如果现在老天爷不下一场瓢泼大雨,单看人力的话,我和张任将军就是派去再多的兵力,也很难扑灭你我眼前能够看到的任何一个火场。
故此,这场大火之后,成都城内究竟还能够剩下多少粮食,都是一个未知之数。还有,若是主公真得按照你的建议,将城内的百姓驱赶出去的话,城内的蜀兵们即便不会立刻土崩瓦解,可是,他们的身上又还能够剩下多少的战斗里呢?
因为,你同样不要忘了,成都城内近十万蜀兵,他们当中大部分士兵的家属也都是成都城内的普通老百姓。
第三,你恐怕还不清楚,即便我家和张家的粮仓,以及官府的粮仓同时被焚毁,可是,其他那些未被焚毁家中粮库的世家在这种时候,都是非常自私的。他们甚至于宁肯看着主公投降于金珏军,或者城中的百姓全都饿死,也绝对不肯将家中的粮食向官府捐一粒。
试问,循儿,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候,为了筹集到更多的粮食,主公他敢派兵到那些世家的家中,去借取或者强行夺取他们家中的粮食吗?”
费观一连问了小刘循好几个问题,一下子就把他给彻底问蒙了。
费观的话,刚一说完,小刘循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费观刚想上前劝慰小刘循几句,突然就听到城墙通道口上有人禀报道:“启禀参军大人,您的家人有急事前来禀报,是否让他上来呢?”
“嗯?”费观闻言,皱了皱眉头,脑子一转,便吩咐道:“让他上来吧!”
“诺!”守将答应一身,少顷,费观老远就看见自己的管家费青在火把的照射下,全身上下黑黢黢得出现在他的眼前。
费观年轻,视力非常好,故此,他才能够在比较暗的情况下,看得如此仔细。
“二少爷,呜……呜,老奴可算是见到你了?呜……呜!”费青抬头一见到费观,便再也忍不住悲声,当着费观的面,大声哭了一起来。
他一边哭,还一边不忘了连滚带爬地迅速来到费观的身旁。
“哭什么,我大兄和家人都好吗?赶紧告诉我!”费观自然很了解他的这个老管家,此人不贪,但是非常吝啬,把钱财之物看得非常重,现如今,看他的样子,费观就明白,家中肯定也同样是糟了火,这个老家伙才会哭得如此伤心,不过,费观更关心的却是他的家人如今的情况,他便毫不客气地问道。
费观还有一个兄长,也就是原本蜀汉四相之一的费祎的父亲,历史书中只记录其字,名叫费伯仁。不过,从费祎父亲的字和费观的字看来,两兄弟之中,其中一个的字是被历史记录记错了。伯仲叔季,既然费祎的父亲是兄长,那么,他的字带一个‘伯’字很正常,而费观的字‘宾伯’显然就是记错了。
这是题外话。
“呜……!”听到费观的话,费青立刻便止住了哭声,费观此人,在外面接人待物如沐春风,非常善于结交当地的世人,可是,其在治家的时候,却非常严,向来都是说一不二,故此,费观既然发了话,他便立刻擦了擦眼泪,回答道:“二少爷,大少爷和家里人都好。
不过,家中的粮库全都被大火烧毁了,这场火起得非常快,再加上今夜刚好刮起了很大的东风,老奴即便集合了全府上的人,也没有能够把这场大火扑灭。老奴无能,还请二少爷你降罪。
“嘘……”费观闻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回答道:“算了,今夜着火的又不是我一家,你自己爬起来看一看,就明白了。”
费青闻言,大着胆子站起来,往内城城内和城外打眼一看,自然是被全城如火如荼的大场面吓了一大跳。之前,他只顾着想要扑灭费家粮仓的大火,并未关注,也没有能力关注全城的情况。现如今这么一看,就连他这个一辈子服侍人的人心里面都很明了——成都城十有七八是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