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山民闻言,不赞同地说道:“子孟,你也不能这么说,你说出来,只要是事实,是非公道,大家自有公论,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改变的。”
在他看来,事实就是事实,任何人都不能扭曲真相。
“唉……!”蒯祺闻言,点点头,长叹了一声,回答道:“那好吧,既然山民你这么说。我蒯祺就在这里把我知道的情况,给他家讲述一遍。
这次的事件,从一开始,州牧大人的确是因为欢迎宴会上,韩从事出言羞辱了刘徐州,他才在震怒之下将韩从事关押了起来。也正是在听闻那首童谣之后,州牧大人这才立刻派人清查童谣最初的来源,以及童谣中的内容究竟是不是事实!
不过,有一点大家要注意,韩从事是先被州牧大人放出了大牢,童谣接着才出现的,最后,州牧大人才派人查抄的韩府。
在查抄韩府的过程中,蔡张两位将军有没有私吞韩府的财产,这一点,在下并不清楚,不过,他们的确是从韩府中查抄出了许多有南郡各县官府记录在册且庞大的地契。
当然,在座的诸位当中,肯定会有人认为,这是州牧大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在故意借用这种方法故意毁损韩从事的名声。不过,有一点,你们在反驳的时候是否想清楚,那就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用真实存在的地契去栽赃陷害韩从事呢?
反正,以在下的看法,州牧大人或者那两位参与查抄韩府的将军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两位将军若是得到了这些地契,难道不应该塞进他们自己的腰包吗?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反正,经此一事,在下是不会相信韩从事为官有多么清廉了!”
蒯祺讲述出来的这些东西,前面其实都是废话,即便在座的人在事件发生时并没有在襄阳城内,但是,以这些人所在家族的能力,想要打探出童谣事件的始末,并不困难。可是,他最后评论蔡瑁和张允二人的话,可谓是一箭中的,让在座想要为韩嵩辩解正名的士人们立刻变得无言以对。
刚才主动出言讽刺、责问蒯祺的那位更是缩在脖子坐在原地,低下头根本不敢看周围的人。
蔡瑁所在的蔡阳县蔡家,以及张允两位刘表手下的大将,在荆州风评并不好,尤其是蔡家,自从攀上刘表这个高枝后,在荆州行事尤为贪残。
现如今,汉水以南,荆州最大的地主,就是蔡阳蔡家。这一点,不光是荆州士人和百姓都知晓,就连刘表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可即便如此,刘表依然对蔡瑁和张允非常信任,除了这两个人善于阿谀奉承、蔡氏为刘表生了一个非常聪慧的儿子这两点以外,还因为,刘表很清楚,他手下的这两位将领,打仗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而且,这两个人都是胸无大志之辈。
也只有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放心。
“好了,童谣是不是真的,民间的百姓最清楚,你我就不要再说这件事情了。”见集会因为蒯祺的话变得有些冷场,庞德公立即出言,对韩嵩一事盖棺定论道,接着,他又问道:“子孟,在座的人里面,就只有你见过那个最新归顺刘荆州的新野人傅彤。说说看,你对这位新上任的南阳郡太守又有什么样的看法呢?”
其实,这才是庞德公召集这次集会的重点,这一次,刘备来荆州,突然从汝南郡那里带来一个年轻的将领,并向刘表举荐了他。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刘表居然听从了刘备的建议,真得就直接任命这个名叫傅彤的、年纪还不足二十岁的小将担任南阳郡太守。
这件事让庞德公对傅彤,还有远在汝南郡的魏延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傅彤和名传江淮地区的魏延,他们二人的出身都已经得到了如今已经开始关注他们二人的荆州士人们的印证,只是,傅彤的相关来历却有些不清不楚。
在汝南郡流窜的寇盗多了,不过,因为两汉时,各地义军的首领都喜欢用假名,故此,傅彤在汝南郡为盗时,用不是现在的名字,这是极有可能的。
南阳郡突然冒出两个如此惊人的年轻俊杰,哪怕他们都是卒伍出身,也已经足够引起庞德公的注意了。
蒯祺见是庞德公亲自向他问起傅彤的事,便急忙站起来,冲着庞德公躬了躬,这才说道:“德公,说实话,晚辈的确是见过傅彤,不过,此人从长相来看很是一般,行军打仗的能力究竟如何也为得到印证。不过,在州牧大人召开的会议上,他的确是大出了风头。
在会议上,他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说得。会议结束后,就连我的两位叔父,对傅彤大加赞赏!让我有空的话,多和他接触一番。只不过,晚辈都还没有来得及去拜望于他,没想到,这个傅彤行事雷厉风行,会议结束之后,他便立即领兵离开了襄阳城,帅部前往新野去了。”
蒯祺这番话中,不但说了他自己和两个叔父蒯良和蒯越对傅彤的看法,居然也把傅彤在刘表召开会议上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向大家讲述了一遍。
“哦!”听完之后,庞德公和黄承彦俱都惊叹了一声,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能够看出这一刻彼此眼神之中显露出的震惊之色。
傅彤对刘表军如今所面临局势的分析,可谓是丝丝入扣,尤其是‘从短期来看,荆州要面对的敌人是占据了江东四郡的孙策,从长期来看,面对的敌人就是操控天子如同傀儡的曹操。’这句话,更是震得参与这次集会、以往自命不凡的荆楚士人们一个个大惊失色。
他们全都没有想到,一个寇盗说出来的话,居然比在场所有年轻人以往在鹿门集会上对荆州局势的分析,说得都要好得多。
更不要说,傅彤在会议上非常大胆且成功地向刘表推举文聘担任江夏郡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