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韩嵩的一句话,立刻就让刘备陷入两难的境地。
刘表见状,急忙站起来,说道:“韩从事醉了,来人啊,把韩从事扶下去。”
刘表的话音刚落,会客厅里侍立的护卫立即站出来四人,来到韩嵩近前,将韩嵩围在中间,不由分说,将他‘搀扶’了出去。
韩嵩被人扶走了,可是,很显然,因为他的一番问话,此次盛宴的气氛已经彻底被改变了,刘备坐在那里,如坐针毡一般。
刘表见状,只好将宴会草草收场。
第二天,刘备便无心继续留在荆州,前来向刘表辞行。
通过昨天晚上的宴会,刘备看得很清楚,很显然,韩嵩昨晚借着酒劲问他的那个问题,代表了荆州士人主流的态度,就是不欢迎或者不看好刘备,反而有些心向掌控了汉献帝的曹操一方。
经过了下邳陈家背叛一事,刘备对于荆州人看待他的态度,老实说,并不是太意外,也并不会因此而生气。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的。
昨天晚上,宴会结束之后,除了刘表的同乡,这个时候还非常年轻,在刘表府中只是个食客的山阳人伊籍探视过他以外,再无一个士人私下里和刘备进行过接触。
这是历史的惯性使然。
原本的时空里,那些后来投奔刘备的荆州士人,如今不是在荆州其他地方做小吏,就是年纪不大,还在家中学习。
比如向宠的叔父向朗,他如今被刘表任命为临沮长,而襄阳城外隐居的诸葛兄弟,城内的马氏五兄弟,都还没有长大成人呢?黄忠,这个时候,还窝在长沙攸县,在刘表的侄子刘磐手下当一名无足轻重地小将呢!
而刘表手下大部分官员和将领,以后,在刘表死后,全都投靠了曹操,像蒯越、韩嵩,荆州別驾刘先、王粲等,总共十五个人全都被曹操封为了侯爵。若不是周瑜用反间计杀了蔡瑁和张允,这两个人必然会成为曹操手下得用的将领。
文聘更是成为了替曹操阻挡东吴军队进犯曹军控制的江夏郡江北地区的定海神针。
这个时候,荆州没有一个人士人主动投靠刘备,也在情理之中。
“贤兄,徐州战事尚未全部结束,小弟此次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便在此多做停留,小弟此来是向您辞行的,还请贤兄见谅!”刘备很是谦卑地向刘表辞行道。
刘表知道,刘备现在所说的话其实都是借口,他之所以急着走,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昨天宴会上,韩嵩所问的那个问题,戳中了刘备的要害。刘备必然是感到颜面无存,这才急着要离开荆州。
但是,刘备找的这个借口,也的确是真实存在的,曹军和孙策军一天不离开刘备军的控制区,第三次徐州之战,就不算真正的结束。万一,刘备哪一个手下要是出了一个小小纰漏,这场震动整个天下大战的最终结果,说不定就会被曹军或者孙策军反转过来。
沉思了片刻,刘表回答道:“徐州事务紧迫,为兄我知道,贤弟既然要走,为兄就不留你了。不过,贤弟你能够不远千里来示警于为兄,这份情谊,为兄铭记于心。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尽管派人来告知于我。若是能办到的,为兄一定会义不容辞。
还有,为兄已经决定,贤弟你举荐给我的那个傅彤,我已经任命他为南阳郡太守。”
对于刘表的话,刘备也就是听听而已,若是以后,孙策军和曹军继续联合在一起进攻徐州,刘备与其指望刘表的救援,还不如指望魏延呢?
不过,刘表最后的一句话,总算是让刘备此来荆州不虚此行了。
傅彤成功上位南阳郡太守一职,总算是让刘备完成了对金珏此次出兵救援徐州的交易。
刘备闻言,心里面自然是非常高兴,但是,他并未将这份喜悦显露在脸上,他故作深沉,也沉思了片刻,这才向刘表一拱手,说道:“贤兄,傅彤之事,原本是您份内之事,小弟不便多插言。不过,既然贤兄提起此事,小弟就说一说自己的意见。
傅彤此人毕竟还是太年轻,再加上他一直在汝南地界,小弟和贤兄对他了解地都不多。昨天宴会结束,有一位名叫伊籍的年轻人,前来拜望了小弟。经过攀谈,小弟才知道,这个年轻人居然是贤兄您的同乡,此人谈吐不凡,是个有才华有能力的贤才。
既然贤兄您已经决定任命傅彤担任南阳郡太守一职,依小弟看,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张绣和甘宁之事,贤兄不如就任命这个伊籍担任南阳郡郡丞,再挑选一名小将,或者让蔡将军和张将军举荐一位年轻的贤才,担任南阳郡县尉一职,如此一来,他们三人相互协助,却有不至于让三人一家独大。
贤兄,您认为小弟的这个建议如何呢?”
经过和伊籍一夜的深谈,刘备很是看好这个年轻人,他已经有些将其招揽至自己麾下了。可是,经过一夜的思量,刘备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是其他士人,刘备招揽至自己麾下,即便刘表知道了,也未必会真得生气,刘表手下可用的人非常多,但是,他自己却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守好自己的荆州而已。因此,在荆州的这些年,被刘表启用的新人其实很有限。
可惟独伊籍不行,原因很简单,当初,伊籍就是凭借着自己是刘表同乡的身份,进入刘表幕中做食客的,若是刘备把他勾引走了,这让刘表的面子往哪里搁呢?
外人知道此事后,会怎么说,又会怎么想呢?
说刘表连自己的同乡都不信任,都不肯随才任用。
故此,刘备才相出了这个方法。
此法,既可以稳固住傅彤在南阳郡中的地位,又可以籍此彻底打消刘表和蔡氏一族对傅彤的猜忌。
身边同时有刘表和蔡瑁的亲信看着,傅彤想要像张绣和甘宁那样背叛刘表,就困难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