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郡太守府内,王家父子当夜就召集了心腹和一些志同道合的益州著名的士人,聚集在自己府中,商议如今巴蜀两郡的形势,以及应该如何应对金珏军即将发动的攻势。
赵韪并不是王商举荐给刘璋的,早在刘焉向汉灵帝请令,担当益州刺史之前,他就是朝廷中的太仓令,因为看出天下即将大乱,为了政治投资,他便弃官随着刘焉一起返回益州。
与会的人中,重要的人有安汉陈实,字盛先,垫江龚扬、赵敏、黎景,阆中王澹,还有一个江州孟彪,因为生病,他未能参与此次集会。至于其他,要么都是地方上被金珏军逼得逃进成都城的乡里豪族,要么就是王商和其他益州官员们的属官。
细数起来,够资格参与这次集会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百来人了。
巧合的是,除了因病缺席的孟彪之外,当初王商举荐给刘璋的这几个人,也包括王商他自己在内,其家乡如今全都被金珏的手下所占据。
会议一开始,这几个重要人物全都半低着头,心里面想着各自的心事,谁也没有欲望先开这个口,他们的情况与王家父子不同,王商早就已经将整个王家从郪县迁移到了成都城。
郪县被金珏军占据,对他的影响,仅仅是少了百来顷田地的租赋而已。
王商一看会场内的情况有些不妙,他朝着儿子微微抬了抬下巴。
王累立刻会意,第一个站出来介绍道:“父亲,诸位,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跛脚小贼停止了攻势,可这只是暂时的而已,从他之前派手下在成都城附近各县大肆征募普通蜀中百姓从军这件事来看,明年,他必然会大举围困或者直接进攻成都城。
……
还有,他在益州地面上,居然不顾我益州士族的利益,不但抄没各地士人家中的土地、财产,甚至连家中有娇妻美妾,娇美幼女都不放过,还借机大肆屠戮我蜀中士族,与那阉竖之后曹贼在徐州做下的事情又有何区别!若是我们不尽快想出办法将其驱除出益州的话,我等将来全都会变成荒郊野坟中的枯骨了。”
王累刚一陈述完,下面被金珏军逼得背井离乡,来到成都城的那些乡里豪族代表们一个个激忿填膺,全都吵吵要出兵将金珏杀了云云。
可是,王商和王累听了听,其中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提出一个像样主意的,惶惶大言谁不会,关键是,想出一个好的方法来才行。
王商看了一眼,被他举荐的那几个人,居然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
老实说,陈实他们几个对于王累刚才所说的话,嗤之以鼻,心中大不以为然。王累说的话,也就能骗一骗无知百姓,对于他们这些官员来说,金珏在益州所干的事情,所杀得人,全都门清。
刘璋担任益州刺史这几年,益州风调雨顺,除了刚接位时,甘宁他们那次未遂的叛乱之外,益州精华之地基本上没有发生过战事。
可是,这么优越的环境,富足的却只是地方豪族,王商他们几个有心无力,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份子,整治了不断兼并土地的地方豪族,最终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故此,王商几个人在刘璋手下担任益州官员,只能算是明清时代被人称颂的清官,连汉代的循吏都算不上。王商本人名望挺大,就连荆州牧刘表、南阳大儒宋仲子都极为仰慕他的名声,和他交好。而后来,许靖许文休才能够交州到达益州之后,更是称赞,不应该说是将王商吹嘘成为‘益州王景兴’。
王景兴是谁,就是前会稽郡太守王朗。
许氏兄弟看人的本事也只而而,完全当不得真。
金珏派人到广汉郡和蜀郡乡里征募士兵,可都是先礼而后兵的,那些不愿意向金珏军献出家中田产各乡里的地主们,也只是被驱赶走而已,至于那些全家男丁被杀的,全都是敢于率领家丁或者佃户们用武力反抗的土皇帝这类的人物。
以往,这种人就连向刘璋这个正牌益州刺史缴纳赋税都不愿意,更不要说是金珏提出的这种要求,典型的舍命不舍财。
可以说,金珏军的这种做法,实际上是为整个益州地方清理了毒瘤。
至于金珏派人或者他亲自出马强抢地方士族家中娇妻美妾、娇美幼女的事情,全都是以讹传讹,至今,逃入成都城内的士族中,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金珏本人究竟长什么样的。
更有甚者,真正在益州,甚至是在成都城内,干出强抢民女之事的人,全都是眼前这些地方豪族家中的子弟,或者家主本人。
若是按照王累说得那样,金珏军大开杀戒的话,真正能够逃入成都城内地方豪族能够达到眼前的十分之一已经不错了。
到了如今,陈实他们几个全都在担心自己的家人。他们的家乡俱都陷于敌军之手,他们自己的妻儿在成都城里没错,可是,父母、叔伯兄弟差不多都在原籍。
若是这个时候,他们表现得太突出,让金珏军安插在成都城内的暗探查知的话,陈实几个人亲属的安全就无法得到保障了。
金珏在成都城内安插了暗探是如何被刘璋手下知晓的呢?
很简单,随着,金珏解除了涪县的严密封锁,金珏军如何拿下成都城北方重要屏障——涪县,现如今,整个成都城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甚至于,那个在成都城里大摇大摆的大酒商钱明,很多明眼人都知道,他是金珏派驻在成都城内最大的探子,可愣是没有人敢出手办他。
就只瞒着刘璋一个人而已。
钱明为何敢如此呢?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是太明白,金珏知道这件事之后,立即派人通知他马上撤出成都城,可是,钱明经过再三思量之后,还是写信给金珏,拒绝了。
所谓存在即合理,成都城内的官员能够容他这么一个奸细大摇大摆的在城里转悠,必有其中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