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分析完之后,目光灼灼地盯着孔融,问道:“怎么样,文举先生,您认为徐某刚才做的这些猜测,可都对吗?”
孔融端着手中正要灌入空中的酒杯,沉吟了好半天,这才爽快地回答道:“嗯,不愧被玄德贤弟如此看重,元直,你能够从这份榜单中分析出这么多东西,真得令我叹服啊!”
“那,文举先生,你何时动身去略阳县呢?刚好,使君这里刚好有一个金珏的手下暂时滞留在这里,您什么时候启程,此人刚好能够给您做个向导。”徐庶见孔融承认了,他笑吟吟地问道。
“这,……”孔融闻言迟疑了。
说真的,孔融刚才答应的话,只是一句戏言而已,他心中并不认为徐庶能够凭着第三份榜单就能够猜得出编纂者的来历。
可孔融是个极为豪爽之人,他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大声说道:“也罢,就先去关中走一趟又如何,有传言不是说,蔡公之女嫁给了金珏那好运的小子,这一趟,老夫刚好也想见一见故人之女。”
于是,事情就如此极为荒诞地定了下来,被徐庶一句激将之言,孔融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
徐庶能够分析出来的东西,其他聪明人也能想到。
几乎是同一时间,颍川许县内,曹操的议事厅内,郭嘉看完第三份榜单之后,断言道:“主公,这东西不用在派人去查其来历了,我可以肯定,此物必然是出于金珏那小子之手。”
曹操闻言,满脸都是困惑之色,他第一次对郭嘉的猜测产生了疑问,于是,他把目光转到了荀彧的身上。
此时的荀彧,在外人看来,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第一次乱了。
“文若,文若?”就在其身旁的钟繇注意到了曹操的目光,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好友居然在这个时候有些走神,便急忙隐蔽地用手拉了拉好友的衣袖,低声叫了他两声。
荀彧猛然醒悟,他刚才的确是有些走神,但他却还是听到了郭嘉所说的话。
于是,荀彧抬头与曹操对视了一眼,神色淡然地回答道:“不错,主公,我也认同奉孝的判断。”
很显然,荀彧也从这张榜单中推测出这东西的确是出自一个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人的手笔。
只是,真正让他心乱的,正是这份榜单上,金珏对他的那句评语。荀彧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小子,如何能够将他所思所想,说得如此准确呢?
“哦!这么说,一直以来在暗中散播对孤种种不利消息的人,就是这个小子啦!”既然荀彧都这么说了,曹操自然也就只能相信他手下两大谋士的判断了,末了,他咬牙切齿地感叹道:“看来,孤以往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一些啊!一个小孩子居然都敢不自量力地与孤为敌了。”
“主公不必忧虑,那小子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已,根本不需要您对他如此重视。传闻虽然说那小子拥兵十余万之众,但是,他如今只据一县之地。因此,依我看,要不了多久,也许就在今年之内,他那点小势力,很快就会因为粮食的问题而土崩瓦解。”程昱听完,不以为意地劝解道。
程昱刚一说完,议事厅中的大部分人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建立势力,养兵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有那么容易呢?即便如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金珏手下聚集了十余万黄巾军,可那又如何?
若是没有粮食的话,一切皆休。那些黄巾军反过来就会把他的小身板给拆了当饭吃。这一点,尤其是对经历过兴平元年那次大旱加上大蝗灾之后中原人的认识最清楚。
“哧!”可就在这时候,居然有人笑场了。
众人循声望去,居然又是敢当着曹操面喝酒的郭嘉。
“怎么,奉孝,你认为我说得不对吗?”程昱为人刚直,火气也不小,被人如此耻笑,若不是在曹操面前,他早就破口大骂了,他含怒问道。
可郭嘉并未正面回答他,他坐直身子,冲着曹操和荀彧一拱手,说道:“主公,文若先生,有了这个判断。现在,我终于把之前所有的事情全都串起来了。
主公,当初,文若献上的驱虎吞狼之计,在即将成功之际,吕布突然发神经,居然没有趁机拿下徐州,反而出兵帮着刘备大破袁术。在那个时候,就曾有传闻说,是一个瘸了一条腿的小孩子破解的此计。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荒诞无稽地笑话罢了。
之后,吕布借兵奇袭兖州、北返河东,于去年年底,更是趁机拿下了整个并州。诸位,以你们对陈宫的了解,他像是能够为吕布献上如此妙计的人吗?那个时候,无论是刘备还是吕布,他们手下能够为他们出谋划策之人,除了陈宫,你们还能相出什么人吗?”
“这……”曹操闻言,用手揪着胡子,皱着眉头苦思起来。
当初,吕布军和刘备军突然发生这些奇怪转变的时候,不但是郭嘉和荀彧在苦苦思索,究竟是何人破了他们的计策,相出如此的妙计。可是,即便是对很多天下名士都非常了解的荀彧也无法相出此人究竟是谁?
“不仅如此,你们难道就不觉得,马腾拿下汉阳郡,是不是太容易了一些呢?西凉诸势力在讨伐李催郭汜的时候,吕布军出兵的时机也配合的太精准了吧!想必你们也从陛下那里听说过,在马腾骗下汉阳郡之前,陛下并未赐给他接任凉州刺史印信。
而恰在这时候,一个人离开了吕布,进入了关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此人凭着数千杂兵攻破了枹罕城。若是你们这个时候,还把一切都归于巧合的话,郭某也就无话可说了。”郭嘉说完,不在看任何人,继续瘫坐在那里,自顾自地饮酒。
一语惊醒局中人,也只有郭嘉这个敢于、善于跳出局中的人,才敢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