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进入秋季,太阳还是那般灼人。秋天的稻田呈现出一番金灿灿的颜色,这是秋天最美丽的颜色。以地为生的老百姓在田间忙着收割水稻,秋天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同时也是一个让人喜悦而又焦灼的季节。
一帮操着外地口音的打谷客一边说笑一边快速的用镰刀收割水稻。田间时常会响起嘹亮的山歌。只歌声响起那就肯定又有人拔得头筹了。乡下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第一个干完活的人都会喊一首山歌,一边是炫耀自己不凡的实力。另一方面也是给后面干活的人打气,同时也是用歌声为在后面干活的人解乏。若是唱得好大家就会觉得很享受,若是唱的不好大家就会开心一笑。
拔得头筹的人主家会给他在菜里面多加一个荷包蛋。以前的荷包蛋金贵,大家都争着拔头筹。现在生活好了,大家连肉都吃腻了,所以荷包蛋在大家眼里就显得太稀疏平常。
年轻人觉得这样的习俗土里土气的,这社会干农活就是一件丢脸的事。年轻人本来就不想下地干活,干完活还站在田里面唱歌,他们觉得臊得慌。渐渐的田间歌声越来越少了,种地也成了年青一代人沉重的负担。
老一辈的人和打谷客觉得荷包蛋虽然不值钱了,但是种地就要有种地的样子,像有些习俗要保留,尤其是在田间唱歌这习俗,边干活边唱歌边说笑那样才会在劳动中体会到乐趣。
以前大家靠着这一亩三分地活着,做打谷客的人非常多,这打谷客一般都是家里地比较少人口又多的农户。
路山读初中以后就很少见到打谷客了,有时候偶尔也会见到一两个上了年纪的打谷客,背着镰刀一家一家的问有没有活计,但是大部分的家庭已经不再需要打谷客人,因为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种那么多的地了。这些年迈的打谷客背着镰刀四处穿梭的身影就像武侠小说中没落的刀客,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有些年轻人打趣的问他们:“都小康社会了,大家都吃得饱你们怎么还出来搞这个”。
年迈的打谷客笑着说道:“现在生活是好了,但是总感觉活的没以前代劲了,出来做打谷客就图个念想,就像找找以前干活的感觉”。
听了他们的话年轻人笑他们:“你们这代人就是不懂得享受生活的乐趣,有时间打打牌晒晒太阳多好,非得没事出来遭这个罪”。
打谷客听了笑而不语,从他们的笑容中看出岁月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刻画出来的痕迹,他们生于那个年代,他们的青春被农活所占据,他们是真正在劳动中体会过快乐的一代人,每个时代的人都有他们所的眷念的东西,而打谷客就是他们那个时代人难以割舍的羁绊。
几年以后再也没有打谷客上门问活计,大部分的农民都外出务工了,在外面打工一年的收入比在家种地不知道多多少倍,家里一般都是留守儿童和老人在家,老人能力有限,他们也只能种种家门口的地,看着一片一片的田地长满荒草,老人们都直叹气,但这个时代种地种地再好有什么用,终究还是赚不到钱。
路山家里田地不多,作为长孙路山本应该在家帮忙收稻谷的,可是去省城的集训也是刻不容缓,学校规定如果这一批没有去那就只能等下一批。路山想着下一批再走,他要回家帮着爷爷收了谷子,可是路山的爷爷却不同意。
“种地就是种地,学习就是学习,又想种地又想读书哪样都干不好。你要专心学,不要总是想两样都干好,这个时代光会种地已经没有出息了,你要好好读书出人头地”,爷爷说完眯缝着眼睛拖起板车往田间走去。
路山不明白这个时代要是大家都靠读书出人头地,那么以后没人种那人都吃什么。青春是一个充满着疑惑而又心怀天下的时期,路山看着一片片的田地荒废了,他心里面总觉得太可惜了,小时候为了一点地跑到山嗷嗷里面去开荒,现在有地大家都不种。
路山站在候车室外面的树荫下望着田间正在劳作的人他想到年迈的爷爷也还在田间劳作,一想到爷爷的时候他心里面就泛酸,他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越想他就心里面越焦虑,索性拿起水大口的喝起来。
屎霸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棍棍子正在把玩着几只大蚂蚁。原本想着这次去省城有屎霸照应着应该会轻松一点,可是屎霸这家伙从听说要去长沙集训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了,现在快出发了他还是闷闷不乐,看来出屎霸去年在省城培训的并不开心。
同样惆怅的还有陈小军,俗话说一日夫妻那就百日恩,百日的夫妻那就似海深。陈小军和舒然那也算得上百日夫妻了,陈小军觉得他们的感情应该比海还深。陈小军希望舒然来送送他,可是舒然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就没来送陈小军,临了她只托周卫兵给陈小军带来了一个绣包。
这个绣包是帆布面料的,秀包上面秀了一只可爱的米老鼠。陈小军以为里面打开回事一封信或者是锦囊妙计,然而打开秀包一看里面只看到一小撮米。
陈小军拿着秀包看来看去没没看明白这什么意思,他就问一旁的周卫兵和小琴小两口,周卫兵和小琴看了半天也没整明白。陈小军只好舔着脸问李舌头和胡婷,胡婷一看好像就看懂了。
“小军,你就把里面的米全部倒出来一颗一颗的数,这里面一颗米就代表舒然的一份思念,有多少粒米就代表有多少份思念,就像送花一样,花的数量不同代表的意思不同”。胡婷刚说完李舌头就坏笑着说道。
“小军呀,舒然是要告诉你要是在外面落难了或者饿着了就把米拿出来救急”,胡婷一听立马就用粉拳向李舌头胸口锤去。
“你个李舌头,出门在外不许瞎说”。李舌头一听一把就搂住胡婷的肩膀。
“好啦好啦,寡人知道了啦”。
看着李舌头和胡婷如此惨无人道的秀恩爱陈小军拿着秀包就走开了。
陈小军觉得胡婷说的还是有点道理,想到舒然辛辛苦苦数着米表达对自己的感情的时候陈小军心里面感动了起来。有没有人送并不重要,关键是得有人惦念那才重要。
手机妹要来送路山,可是路山硬是不准她过来,路山不喜欢分别的场景,尤其是那种难舍难分的场景。每次看电视里面男女主角难舍难分的场景他就全身起鸡皮疙瘩。路山不让手机妹来送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手机妹下一批也要去省城,只是不和路山同一批。
路山他们是第二批走的,第一批走得是老鼠、徐阳还有没抽风他们几个。老鼠他们是跟着其他几个复读生一起出去的,这几个复读生对省城那边的情况比较了解,尤其对于那边的画室情况那都是门清,他们知道哪几个画室教的东西更适合考专业艺术类学院,哪几个画室画室学的风格更适合联考。
屎霸不太赞同他们的分析,屎霸觉得无论什么风格只要做到极致就能考上好的美院。画画如果只是为了高考那和高考文化成绩又有什么区别。可是大多数的学生眼里学美术不就是为了考个大学而已。
这其实就是印证了那个结论,中国所有的教育都是为了高考而诞生。大学以前努力拼搏就是为了换取去大学虚度四年的光阴。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已经不明白读大学究竟意味着什么。在人一生中最黄金的学习阶段18到24周岁,大部分的学生却在大学里面虚度着光阴。
这些年大学慢慢的成为了一代人心中的耻辱。在农村大多数的人觉得读了大学就会有出息。可是这些寒门子弟大部分毕业以后在外面生活的像蝼蚁一样卑微。毕业几年很多人都不愿意提及自己曾上过大学,因为如果你混的不怎么样一提及是大学生就会受到别人轻蔑的嘲笑。
“你看他,读过大学了混的也就这样,读大学有什么用”,每当收到这样的嘲笑就会让更多的大学生开始人怀疑人生。
我们慢慢的适应着这个世界的变化,但是这个世界的变化却总是让人不尽人意,财富和权力的平衡永远都没有因为社会的变迁改变过,财富和权力依旧只是少数人手中的玩物。阳光总是炙热的,但是它并没有温暖着人心,人们厌倦的咒骂阳光的毒辣,但是从未想过赞美过阳光的光明和温暖。
路山本想四处走走,可是看到胡莉莉和汪小彤在不远处站着,她们和路山是同一趟车去长沙。她们没有过来打招呼的意思,路山也不想主动过去打招呼,有些东西一旦刻意强求就很容易把彼此置身于尴尬的境地。
“诶,车来了,走吧”,看车来了陈小军一扫之前的萎靡,他拿起行李箱径直的朝着驶来的汽车冲过去。
其他几个人纷纷都站了起来,车停稳后大家把东西放好便急匆匆的跑上了车。车上的空调让大家一下就感受到了凉爽和畅快,忘却了刚刚的烦恼。路山一坐下便闭上眼睛准备好好睡一觉。
“你好,这是我的位置,请你让一下可以吗”,胡莉莉和汪小彤的位置被两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人占着,这两人刘海遮住眼睛,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尤其有一个男的老是摇头晃脑的甩头发,没一会就用嘴巴往上吹气,一吹气刘海就齐刷刷的飘起来。估计是刘海太长,刺挠的额头痒的慌。
“什么你的我的座位,拿票出来看一下”,这两人气焰嚣张,说话凶巴巴的。
胡莉莉和汪小彤掏出了车票递了过去,那两人看了以后并没有打算让开的意思。
“美女,你们有票我们也有票,这好几百公里的路程,我们吃点亏坐前半段,你们坐后半段,要是不嫌弃咱们就挤一挤,你看怎么样”,他们这话说的让人火冒三丈,这摆明了就是欺负人。
胡莉莉和汪小彤楚楚可怜的看了看四周,她们希望司机或者跟车人员能说一句公道话,可是搞了半天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旁边的人也只是悄悄地将目光看向窗外。
“请你们让开好不好,这是我们的位置,票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胡莉莉带着哭说完这番话。可是这两人依然无动于衷,还把眼睛闭了起来,现场的气氛瞬间陷入了极度的尴尬。
?“诶,这不是你们的座位,你们让开点”,路山看不下去了,站起来冲着那两个人喊了一句。
路山的话音刚落全车人除了司机全部都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这些人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感。
有人在幸灾乐祸,“哎呀,终于有好戏看了”。
也有人在庆幸,“总算是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了”。
还有人在心理骂道,“呈什么英雄,这些人可不好惹,自找麻烦”。
“管你玛屁事”,那两人气冲冲的转过身用手狠狠的指着路山,他们两人就像突然从梦境中惊醒的野兽,显得无比狂躁。
“去你丫的,鼻屎,大同怎么是你们”,周卫兵站起身大喊起来。
“哟,卫兵,路山怎么是你们呀”,鼻屎说着把遮住脸的头发撩了起来。
路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两个人竟然是鼻屎和大同。高一和吴小波打了那场架分别以后有两年没有见面了。
没想到他们两人竟整成了这副模样,他们留着长发,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要不是周卫兵喊他们路山完全就已经认不出来是鼻屎和大同了。
“哥们,是你们呀,你们还活着呀”,路山激动的走上前和他们拥抱。
“鼻屎、大同,你们这是要去哪呀”,路山觉得好奇,他们这副打扮又坐着长途车一看就像是准备离家出走一样。
“我们去长沙参加我们的家族聚会”,鼻屎和大同眼中满怀期待。
原来鼻屎和大同在网上玩游戏进了一个叫葬爱的家族,这次他们在长沙搞聚会,据说这次聚会规模非常大。
葬爱家族他们搞家族聚会要求非常高,只要是参与者必须穿的有个性,尤其是头发要求更高,他们的头发一定要有颜色。若是纯黑德发型除非达到15公分以上,还要能必须全部立起来。为了参加聚会鼻屎和大同特意到做了一种叫做杀马特的发型。
他们还会在这次聚会上推选六大尊者,而评选的方式就是尬舞。鼻屎和大同对于尊者的头衔志在必得。为了获得尊者的称呼他们两人在家已经苦练了好多天。
“拿到这个尊者有什么好处”,李舌头好奇的问道。
“你懂什么,这是家族荣誉,一般人能拿的到吗”,显然鼻屎和大同对李舌头这个问题有点生气。
“鼻屎、大同,你们练的是什么舞蹈,怎么以前没见你们跳过”,周卫兵赶紧把话题岔开了。
鼻屎对大同使了一个眼神,大同双手一甩,就准备跳一段,周卫兵见状赶紧拦着。要不然大同真跳起来这车上还是施展不开。
路山也佩服大同这兄弟,心眼怎么这么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