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啪嗒啪嗒地,一哭,像是泄了气一般,依兰也有些无力地甚至托不住顾辰。
抹了下泪,感受着身边顾辰的湿热,听着他隐忍沉重的呼吸,依兰也急吼道:“麻烦,帮我叫个医生…”
上前,康骏扶了一把,眼底也闪过一丝异样。
“我去喊景!”
乱糟糟地,黎天翼也是晕头转向,刚一出门,又一行人跑了过来:“哪里报的火警,1307吗?”
很快地肖景赶了过来,康骏又冲着一行人发了一通火:
“走!走走!全都滚!还嫌不够乱!什么火警?”
电梯口处,黎天驭并未离开,守着垃圾桶,点燃了一支烟。
另一个房间,栾北靳望着床上的两人,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便离开了房间,还把房门阖了上去,一身落寞的悲凉。
电梯口处,他也站了下来。
眸光一个交汇,黎天驭把烟掐断了,半天后,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想到刚刚一幕,想到刚刚那些记者,这一刻,黎天驭是难受的,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这下子,估计按都按不住了!
栾北靳是最重家庭的!他们身边最不缺美女,孙丽香姿色平平,在他们眼中当真是没什么亮点,快跟家庭主妇没什么区别了。但这么些年,栾北靳从未沾过花边,有所应酬,也当真都是逢场作戏。
他说过,不是不心动,不是没想法,但是,更想要一个温暖的家。
这或许与他的经历有关吧!
他的母亲是出了名的美女,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可以说,栾北靳是缺乏母爱的,他一直跟父亲相依为命,亲眼看着父亲为情所苦,所以,他并不喜欢美女,甚至越是漂亮的女人,他越是抵触。当初跟孙丽香,除了门当户对,她的干净朴素,大约也是他肯答应的一个重要因素。
没想到,两人一直和美恩爱,孙丽香也算是恪守本分,这些年都是相夫教子的样子,女儿也都这么大了,没想到——
家丑不可外扬!
这样的家丑,还被他以这样一种方式揭开,还莫名地蹦出那么多观众…黎天驭的心里是愧疚的!
毕竟,哪个男人受得了绿帽子这种事?而且很可能还会闹到全城皆知的这种?
对于自己的冲动,这一刻,黎天驭万分愧疚。
此时,另一边,肖景跟康骏也扶着顾辰走了出来,一边,依兰的样子也是极致狼狈不堪。
眸光不经意一转,栾北靳也瞬间明白了黎天驭会失常的原因:想必这一出,原本是为他准备的!只是不巧,弄了个乌龙,自己成了首要的替罪羊!
但转念一想,如果没有这一出,自己此时还被蒙在鼓里呢!
“不用跟我说抱歉!我懂,不是你的错!”
冷哼了声,栾北靳道:“我们真不愧是兄弟!难兄难弟!”
一边的电梯打开,栾北靳抬腿走了进去。
很快地,肖景跟康骏也扶着顾辰离开了,望了望黎天驭,黎天翼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进了电梯。
四目相对,依兰也是无比的委屈,一张笑脸哭得跟花猫似的!
看她衣衫不整的样子,黎天驭就来气,脱下西装外套,直接砸到了她身上:“丢人现眼!”
转身,他便按下了下楼键。
泪啪嗒啪嗒的,虽然心里憋屈,依兰也知道自己给他丢人了,捡起西装披上,抽噎着,连声都没敢出。
进了电梯,见她还愣在原处,可怜兮兮地抹泪。
黎天驭便冲着她吼道:“愣着干什么?还想继续丢人?”
条件反射地,依兰便跟着进了电梯。两人,一人占着电梯的一个角落,隔着N远。
并不知道还出了栾北靳的意外,黎天驭的火气更多是来自于他自己,依兰只觉得很是倒霉。
一路尾随着到了龙腾大酒店的厅里,依兰也是隔着黎天驭两丈远,路边一边的柜台,一名服务生突然喊了一声:
“步小姐…这是你的包吗?客人捡的,里面有您的身份证…”
转身,黎天驭去帮她拿了,不经意间一个抬眸,门口攒动的身影一晃,再度回来,黎天驭一把就搂住了依兰,环过她,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动作有些粗鲁,口气也不怎么好:
“不许转头!走!”
一路护着她出了门,黎天驭快速上了车。
***
进门,黎天驭甩手上了楼,身后,依兰也是可怜巴巴的。
“少奶奶,您跟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低着头,第一次没回管家的话,摇了下头,扯了扯衣服,依兰也慢吞吞地上了楼。
一路上,她也做好了心里准备,进门,还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将房门锁了。
抽噎着,理了下思绪,依兰才朝一边的黎天驭走去:“老公,我真得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跟顾辰是被人关进房间的…”
抹着泪,依兰很难受:“他好像被人下了药…我真得拼命保护自己了,我也不想…我把他打晕了绑起来了,我没手机,没电话,我出不来…我好不容易弄响了火警…”
依兰东一句西一句地捡着重点,黎天驭大概其实也听明白了!
想到晚上这一出,他心里还是火气腾腾得,转身一脚就踹向了一边的梳妆台,一个甩手,不经意地,就扫了不少瓶瓶罐罐地下来,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个小盒子大开,一只灰色的小兔子挂件进入眼底。
一个定睛,黎天驭猛然就想到了她的头像、那张照片,跟她设计的那个兔子的包包,还有商场偶然看到的顾氏科技的一款促销赠品的小兔子,一模一样。
转身,又是一脚,黎天驭直接踹到了兔子跟装兔子的小盒子上:“兔子,兔子!他送你个破兔子,你是不是这辈子都忘不了了?顾辰!你就这么喜欢他?”
靠!
脖子一缩,依兰才发现地上的兔子是当初小米给她领的纪念品,放了太久,她其实都已经忘记了。
一见黎天驭发这么大的火,依兰的泪涌得更凶了,几个大步上前,就一把抱住了他,不停的摇头:
“没有,没有!我喜欢的是你!在他扑向我的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你!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想要的男人是你,不管是顾辰还是谁,我都不要!我拼死保护自己了,我不想要别的男人碰我,我真得不想,我真得用力推他砸他了…老公,你相信我,我们真得没发生什么,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是被人打晕设计的,我们真得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不要生我的气,呜呜…”
一个扑腾,依兰身上的男人西装掉落,破碎的衣服再度露出了雪白的肌肤,看着,黎天驭又是一阵闹心。
隔开她,扯着她肩膀的衣衫猛地一拉,栩栩如生的黑色花朵跃然眼前,黎天驭一脸嫌弃地在她脸上抹了两下:
“吵死了!脏死了!去洗澡!”
抹着泪,不知道黎天驭所说的‘脏’就是指她本身的脏,依兰还以为有别的意思,很受伤,抹着泪却也没敢停,赶紧进了浴室。
房间里,冷静下来,黎天驭又对着地上的兔子狠狠踩了两脚,却也大概明白这件事的确不简单。
拿起手机,他给康骏打了个电话。
***
另一边,回到家,栾北靳的脸色也跟吞了大粪似的。
进门,便把佣人全都哄了出去。孙丽香进门的时候,偌大的卧室都是烟雾缭绕的,而栾北靳在家里,除了书房,其实从不抽烟。
站着,半天,她也什么话都没出口,眼里的泪也是哗哗地。
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即便她再不想离婚,怕也是没有指望了。
屋里始终鸦雀无声,压抑如阴云咽下,闷雷隐隐。
“我不要睡!妈咪回来了,爹地,爹地给我讲故事…”
突然一道咕哝的稚嫩的童声响过,两人都回过了神,一把,拉住了女儿,孙丽香压低了嗓音:
“宝儿乖,别闹,快去睡吧!”
“不要,不要爹地抱,爹地给我讲故事…”
冲向栾北靳,栾天宝拉着他的裤腿,还一阵撒娇,低头望着爱女,栾北靳的心明显软了下,但一对上她那不像自己的脸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刚那一个男人的样貌,越看,栾北靳脸色越难看。
娶个丑小鸭,养个白天鹅!
曾经自己引以为傲地,这一刻,却像是在扇自己的大嘴巴:丑小鸭怎么可能生出白天鹅?
原本捧在手心里疼的闺女,怎么看怎么觉得漂亮,这一会儿,栾北靳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闹什么闹?回房!去睡觉!李嫂!”
怒吼一声,栾北靳也是凶巴巴的,顿时吓得小女孩嚎啕大哭,佣人上前赶紧拉着她走了出去:
“小姐,快去睡吧!”
从没见栾北靳发过火,孙丽香眉头也拧了下: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没有脾气的!没想到他对最疼的女儿也…?
顷刻,她的脸色也变了几分:难道,他已经——
“我对你不好吗?什么时候开始的?还有天宝!”
一句话,孙丽香心头也猛地咯噔了一声,泪哗哗地就下来了。
“哭什么哭?现在才想起哭,不觉得太晚了吗?堂堂孙家的大小姐,名门闺秀…呵呵…孙丽香,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知道我带你出门,圈里都怎么看我?你知道外面多少女人羡慕栾太太的位子?我不在意你相貌平平,也从没逼你出面应酬,传宗接代…我只是想要一个和美安稳的家!我还笑天驭娶了个不安分的红艳祸水,我自己呢,还不如娶个红颜祸水,人家的祸水起码还长着良心关键时候还会以命相护,我嗯?结婚六年,养了别人的老婆闺女五年,疼了五年!”
这一刻,栾北靳当真恨得牙都痒痒。今天之前,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得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因为这些年,她除了出去做做美容,喝喝茶,多数时间都是照顾女儿,把孩子照顾的不错,家里也过得去,也从没乱七八糟的男人纠缠,她的生活也很简单,他真得很知足。
一下子梦全都破了,像是当年幸福的家庭突然间就因为母亲的离开冰冻了。栾北靳整个胸膛都澎湃着一股火一溜冰,冷热交织,却是怎么都发不出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是第一次啊,不久,她就怀孕了,他们一家生活也一直很好!她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一边,跪倒在地下,孙丽香也哭得稀里哗啦:“我也不想这样~靳,我是爱你的,爱这个家的!我根本不想跟他…可是我没办法,他拍了我的裸照要挟我!我要不陪他,他就要找你,我不想失去你,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家庭啊!”
“所以你就——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回事?”
拳头攥得咯咯响,栾北靳也有些恨铁不成钢。裸照?她不去,怎么会落人把柄?要是干净的,她怎么会怕他知道?
“他是我的初恋,以前也是个公子哥…后来,我们分手了,我就嫁给了你!我真得很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可是就在我们新婚你出差的那几天,我在一家餐厅无意间撞到了他,才知道,他从国外过来出差…那一天我们喝了点酒,他就…我不愿意的!我真的不想,可是他强了我。然后他离开了,这些年我们都没见过,提心吊胆地过了这么久,谁知道前些日子,我去接女儿,又碰到了他,他就威胁我,我才知道他家里国外事业投资失败,现在又回来了!他当年还怕了我的裸照,他说我只要陪他三次,就把照片还给我,要不就要给你给报社,我不答应,就想拿钱买…今天他就…”
今天本来想着陪他一次给他钱拿回照片就完了,谁想到——
“你真是骗得我好苦!天宝是他的孩子吧!他们才如出一辙,怎么些年,你居然一直瞒着我,看着我把她当亲生闺女疼?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女人!离婚吧!带着你的孩子——滚!”
如果当年她和盘托出,他也许能接受这样的意外,原本还顾念女儿有点纠结,但刚刚那一幕一瞬间,连那点纠结都打散了!
栾北靳恨,更接受不了这样的女人!
“靳,我们是夫妻,你原谅我一次吧!我是被他强迫的…这个时候,你不要丢下我…”
“你还知道我们是夫妻?你以为我还有的选吗?这么一顶绿帽子罩下来,明天怕是全市都要知道了!本来照你所说,你也算个受害者,可现在,你是什么?我能接受意外,却不能接受出轨!我不想跟你法庭上见!明天我会吩咐律师过来!”
甩开身边的女人,栾北靳抬腿出了门,整个人却也是阴气沉沉地,宛如地狱里走出的魔鬼,冷面獠牙的!
身后,一阵凄厉的哭声悲戚如杜鹃啼明——